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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经常陷入战乱,从春秋战国开始,刺杀被推崇为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政治颠覆手段。像公子光让专诸借鱼藏刺杀吴王僚,要离以金钩杀庆忌,包括最有名的荆柯刺秦。所以一个为政客服务的刺杀集团当然出现了。我在外采风的时候曾搜集到他们的一些传说。行事诡秘加上不可告人的目的使他们从来都见不得光,当然历史也无从考证。但那些有名的刺杀都和他们多多少少有关,所以依旧有人记载他们是使用祖传的神兽来控制人类的影子来进行刺杀,而且没有任何外伤,甚至还可以使人慢慢死亡被误为疾病所致。他们所驱使的神兽就叫做影噬,也叫界罗,据说是吃影木长大,无实体或者说只要在阴影中可以变化任何实体。控制他们的人叫影族,他们与常人无异,当他们要杀人时会将影木扔在对方影子里面,神兽就会在吃掉影木的时候把影子一齐吃下去,接着,影族既可以当时就让飞罗把被害人的影子彻底吞噬就像于寺海和罗星一样毫无征兆和伤痕的死去又可以控制影子让对象慢慢死去,你昨天很幸运,那只是界罗在吞噬掉于寺海残留的一点杀意,你当时接触了于寺海,自然被一起带了回来,不过奇怪,你怎么会没事呢?”我吃惊她居然知道这么多,仿佛早就备好课的老师在给学生上课一般。我没告诉他镜妖的事,只敷衍说后来影子自己消失了,她盯着我看了看,说了声哦。
  “那控制影子怎么杀人呢?”我又问。
  她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光是打听上面那些就很辛苦了。”真是个神奇的女孩,小小年纪快成纪颜第二了,要是他在这里应该会和她聊个没完。
  正当我感叹着,大楼走出一个人,居然就是昨天的墨镜男,现在想想,那天在楼下撞到我的人说不定也是他。他今天依旧警惕的四处观望,看到我这里李多很自然的挽着我假装看路人。
  墨镜男见安全,马上快步走掉了,后面我和李多赶快拔腿追,这次我学乖了,心中吩咐镜妖待在墨镜男身上,这样即便跟丢了也能在找到他。果然,在跟了几条街后被墨镜男甩掉了,我马上去感知镜妖,靠着镜妖传递来的画面我们勉强还是找到了墨镜男,他居然来了一家医院。不过他的脚力的确很强,如果他在不停下来,我和李多就走不下去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来这里啊,刚才明明跟丢了啊。”那时我硬拉着她跑过来,现在她反过来问我。
  “啊,这个,我视力很好,再说这里街道我都熟悉,他那条路应该是走这边。”我努力编着拙劣的借口,李多不信任的扫视着我。
  “你好象有事瞒着我,你不要低估我的智慧,我可有145的智商呢,在学校里他们都说聪明的没我漂亮,漂亮的没我聪明,如果被我找出来你想欺骗我又你好受的!”说着她晃了晃白而瘦小的拳头,又走了进去。我只好苦笑,也不知道她知道镜妖会有什么表情。
  我们一直跟着墨镜男来到了医院住院部六楼,我一看,居然是肾病专科,而且一打听,这曾楼住的都是肾衰竭的病人,都非常严重。墨镜男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走进了一间病房,我们没敢跟进去,过了大约半小时,他出来了,拉住一个医生好象在叮嘱什么,医生有点不耐烦,最后他走了,我们赶快拦住医生询问他。
  “你说他啊?”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耐烦地说:“他是个很麻烦的人,每次来都会拉住我叮嘱我要尽力照顾他儿子,就是不说我也会啊,搞的好象我们很冷血一样,真是的,不过他对儿子似乎也不是很好啊,就请了个保姆在这里照顾,自己也不是经常来,每次也就来个几十分钟就走了,开始我还有点害怕他,后来他总是叮嘱我,神态还很可怜。”医生一下说了一堆。
  “那他叫什么名字,他儿子呢?”我赶紧问。医生警觉的退后一步,把手背到后面。
  “你们到底什么人?是家属?干吗问东问西?在不走我叫人了啊。”说着真的好象要扭头叫人。我连忙拦住并告诉他我是报社的想报道下医院救死扶伤的精神和医生护士的高风亮节。他眼睛一亮,赶快掏了包烟,不过刚递出来又放回去了,他不好意思的说住院部不能抽,说着还要拉我去给他来个专访,过于热情让我承受不了,但一时又拖不开,我只好套出墨镜男儿子的姓名和床号让李多进去查了。
  医生几乎从他幼儿园参加歌咏比赛开始讲,把我当回忆录的书记员了,我只好耐着性子听,边等李多出来,过了好久,都讲到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了,李多才晃悠着脑袋走出来,我一见他出来立即打断医生,并告诉他下次我在来,说太多我记不住。医生有点懊恼,还想继续我马上推开他告辞了,当我们走到楼下还能听到他的喊声说下次一定来。




  “当记者很受欢迎嘛。”李多做着鬼脸嘲笑我,我则无视她,直接询问墨镜男的事。
  “他儿子十二岁,得了很严重的肾衰竭,住院三个月了,如果换肾则需要十几万,不过最近他刚刚交足了所有的手术费。孩子很善良,虽然脸色看上去很差,但非常坚强呢,他还以为我是他爸爸的朋友专程来看他的,而且对自己的父亲很自豪。”李多说到这有点伤感,看来这丫头还有这一面呢。
  “那个墨镜男的资料很少,只知道叫高兵,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化名。”
  “他突然间拿到一大笔钱,一定是有人雇他杀了那两个设计师并拿走了设计图。看来他应该是传说中的影族的后人了。不过他也很可怜,那孩子在不做手术很那活下去了。”我望着李多,现在直接去和高兵接触恐怕有点困难,到不如去调查下那个金博名的情况。
  金博名的资料说他是个靠自己打拼起来的商人,靠做小商贩起家,然后在八十年代倒卖刚才,现在则投资房地产,似乎看起来和中国成千上万个暴发户没什么区别,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他原来祖籍就是本地人。大楼,对了,从我小时候好象这地方就很荒凉。于是我和李多去询问了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人,原来这里几十年前是居民区,那时候道路还没扩建,不过一夜之间发生大火,烧死烧伤几十人,以至后来所有在这里的建筑都不顺利,做生意的更是赔的一塌糊涂,还有人传说这里深夜还会闹鬼。这样说来,金博名选择这里建商业楼就更奇怪了,按他的年龄应该知道这些事。
  “我们不如在这里照顾高兵的儿子,在儿子面前他应该不敢造次,说不定可以和他好好谈谈,看看金博名在这里到底扮演个什么角色。”李多建议道,我一听的确是个好主意,这几天就要动手术了,高兵估计来的会比较频繁,于是我和李多呆在医院,我则去和那个医生套瓷,李多去照顾孩子。
  我也见到了高兵的孩子,男孩如果不是生病应该是个很漂亮精神的,不过现在他的腰上却挂着个袋子,导管直接接到他肾脏上,我知道这是透析,无法换肾前肾衰竭病人没办法通过尿液排毒,所以只能选择透析和血透,血透比较贵,所以高兵也没办法只好让孩子天天挂着盐水袋。
  “叔叔,爸爸在我做手术的时候一定会来吧。”孩子天真的望着我,我知道在过三天就是他作手术的日子了,我只好安慰他,高兵一定会来。这时孩子望着门口,欣喜的喊了句:“爸爸!”
  我和李多迅速回头,果然,高兵在门口,不过这次他没带墨镜,其实他的眼神看上去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啊。不过他动也不动站在门口,手依然我着门把手,非常警惕的望着我,又看了看孩子,看来有必要先让他安心下来,让他知道我们对他和孩子都没恶意。
  “出去谈谈吧。”我平举起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高兵迟疑了下,退了出去,我让李多和孩子聊天,自己和高兵谈了起来。
  我们互相沉默了几分钟,高兵终于开口先说话了,他声音很轻,说的时候还不时的看看里面的儿子。
  “既然你们找到这里了,想必是了解了什么吧。”
  “是的,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是那两个建筑师太无辜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不过很快又垂下去。
  “罗星好象和你还认识吧。”我继续问。高兵点了点头,很痛苦的把头又仰了起来,过了会儿才对我说:“我和他曾经是朋友。但我也没办法,罗星不要钱,坚持要把设计图纸公开,还要把楼的秘密也公开,这样我一分钱都拿不到,我儿子才十几岁啊,别说他了,就是个大人天天透析也受不了啊,他还想上学,这种危险的伎俩我是不想在使用的,可是族里一代代相传,从出生的时候开始,你只要有影子,它就会跟着你,不学都不行,知道你死。”这个它应该指的是那神兽影噬吧。
  “罗星在施工到一半的时候就退出了,因为金博名坚持在地基处打下四个石碑,他说叫四神阵,按照朱雀,白虎,玄武,青龙几个方向就可以镇住这里的冤魂,甚至可以驱使它们。但罗星后来悄悄告诉我,他发现根本不是这样,楼层的建造很危险,罗星业余的时候喜欢学习风水。金博名在施工的时候把地基建成反八卦形状所有的位置倒转,让水逆流而上,加上大楼正门面前种植了许多树,正对马路,房间的天花板都铺设成长方形棺材形状等等,总之很多忌讳,总之他不明白金博名到底想干什么,但只要是住进大楼的人都会倒霉,轻则破财重则性命不保,所以他想拿图纸和证据公布与众。金博名也不知道从那里得到我会使用影噬杀人,就向我许诺三十万拿回所有设计图纸和证据并杀掉当时的主要几个设计师。前几天我把罗星约出来还想劝他放弃,但他拒绝了,我们发生了争吵,最后我下决心杀了他。事后接着杀死了于寺海,他也是罗星的大学同学,两人打算一起告发金博名。事后我拿到了二十万交了手术费。剩下的两个也吓到了,交出所有设计图纸并答应不在管这事。所有的真相就是这些。”高兵说完后长叹一口气。其实我很同情他,一边是公理,一边是儿子,的确很难选择。
  “你可以号召大家帮忙啊,我可以帮你报道你儿子的困难,你不应该选择这么极端的手段啊。”
  “报道?我看见大楼建成的时候你这样的记者向苍蝇一样围着金博名那个臭鸡蛋,你们拿会管这种无名利可赚的事,而且这事现在够多了,想靠捐赠获得手术费简直是做梦。”高兵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放任大楼建好然后使更多的人像儿子一样或者比你儿子更惨?”我质问他。高兵苦笑了下,摇着头。“我管不了别人了,你要报警也可以,不过你没任何证据,反正儿子手术费拿到了,过几天手术接受他恢复了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其他的事我无能为力了。”说完推开我走进病房和儿子说笑。我在门外看着这队父子很难受,既无助又觉得可恨。想让高兵帮忙是不可能了。我们只有靠自己,别让人进驻大楼,否则的话受伤害的人就太多了。
  高兵警告我们,千万别去找金博名的麻烦,自己很早就认识他,这人很阴险。我谢过他,和李多走出医院。临走前高兵的儿子挥着小手热情的向我们告别。




  我把高兵的话转告给李多,她不屑的哼了声,晃悠着脑袋笑着说:“别怕,不就个暴发户么,本姑娘本事大着呢,明的不行我们晚上去大楼,看看能搞点什么资料证据什么的。”我觉得好笑,她跟孩子似的想当然,不过在想想也有道理,金博名自己为了做广告把办公室提前放进去了,他现在天天在那里监督工程进度,说不定真能搞点什么。既然说定,我和她约好晚上一起去那栋大楼。
  十点后,我们如约在大楼外见面。不过大门外还是有几个门卫看守,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她忽然笑着说:“用镜妖吧,可以催眠他们。”我一惊,她为什么知道的。问李多她也只是笑。我也就不问了,让镜妖去。
  很顺利,门卫虽然还站在那里,但眼神却很呆滞,我们走了进去,等完全脱离他们视野后收回了镜妖。
  金博名的办公室在11楼,这楼总共21楼,他的办公室正好在中间。楼层是个圆形的,我们乘坐电梯上去。办公室虽然亮着灯,但通过镜妖的观察里面没有人,看来是个好机会,而且门也没锁,看来金博名似乎有事出去了。李多把风,我小心的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落地玻璃旁边有张办公桌,我赶紧走过去开始查找,可惜都是物价报表和合同副本之类的东西,我有点着急,不知道他是否随时会回来。我还在翻找,但镜妖忽然又开始不安起来,我回望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李多也在外面没有出声,我以为没事,却不料猛的感觉后背有东西。
  居然是金博名,与我第一次见他不同,这次他穿着一条西装,用摩丝涂抹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着,露出大而发亮的额头,那双死鱼眼睛带着嘲弄地看着我。但他怎么进来的。李多呢?
  “别担心了,外面的小女孩还在那里傻傻的发呆呢,门是隔音的,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过想看看你想干什么。果然还是来找证据么?”他哈哈笑了起来,随手走到旁边,对着墙壁抚摩了下,忽然墙壁向前推动出来,居然是个酒柜,他随意的倒了杯红葡萄酒,很惬意的喝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看着我。
  “你太不小心了,高兵没有提醒你么?不过他还真是靠不住,果然像他那样的人是无法继承影族。更不配使用界罗。”
  “我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你啊。”我站里在原地,虽然他依旧微笑着坐在那里,但我感到非常大的压力。
  “不是只有高兵会使用影子的,我甚至可以完全把自己融入影子中,高兵不过是把界罗当工具,他厌恶界罗,但我不同,自从我发现这个后我便迷上了它,迷上了它无穷的力量。二十年前我在这里出生。旁边的邻居都瞧不起我,说我是个痞子,是坨烂泥,他们养的狗都比我吃的好,我父亲死后母亲把我抛弃在这片居民区,我象野狗一样靠讨饭活了下来。不过我可不甘心这样,我没打算烧死那么多人,不过是想吓吓他们,结果风助火势,没料想全烧掉了。”原来是他放的火,按照岁数来看,当年他不过十几岁啊,一脸和善微笑的他比恶魔还可怕。
  “后来我辗转认识了高兵,并学到了影术,你应该知道本来他们只传授族人,但是族长说我的眼睛里充满了阴影,他能感觉我身上和界罗一样的气息,我是练习这个术的最佳人选,他瞒着所有族人传授了我影术。”说着他站了起来,打开大门,李多被他的一群手下抓了进来,而且居然还有高兵和他儿子。
  “你是个记者是吧,很可惜明天报纸上就要刊登你的死讯了。你们以为背着我?其实我全都知道,高兵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解。我像看小丑一样观察你们的表演。不过我腻味了,现在你们会作为完成这个四尸楼的最后祭品。”说着他对手下一指,我也利马被捆了起来。四人被带到地下室,地下室是个巨大的正方形,在四个角落各有四个雕象。
  “这里死了很多人,这个地下室就是原来被烧掉居民区的旧址,但是死的人多反而更可以利用。把你们四个的灵魂永久的镇在这里,所有入住这栋楼的人他们的命相与运气都会向中间的我涌来,我会成为这世界最富贵最有权势的人。哈哈哈哈。”金博名有点疯狂了,他站在空旷的地下室举起双手高喊。他的手下也呆呆的看着他。
  高兵愤怒的喊到;“你疯了是不是?你逼我用界罗杀人也算了,你难道真想害死那么多人?四尸楼的后害谁也不知道,不过是族里的传说而已,你居然当真?”
  我转问高兵:“他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高兵恐惧的说:“他会在影子中直接让界罗出来吃掉我们的影子,我们会像活死人一样,没有知觉但又不会死,然后在这里慢慢烂掉,灵魂也永远驻守在这里。”
  “没错。你们很快就会看到界罗了,很难得呢,上古的神兽。”金博名说的很得意。
  “你不是也可以控制界罗么?”我问倒在我旁边的高兵,高兵黯然道:“我不过是控制界罗的一部分,真正能完全驱使它的人我们族里从来没有过,传说只有连灵魂都黑暗的人才会完全和他相通并驱使它。”金博名果然完全疯掉了。我又看了看李多,她却依旧笑着,也不说话,我心里觉得有点内疚,把她也拖了进来。
  地下室亮起了强光,金博名在地上投出一道长长的黑影。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类似草药的东西,在灯光下照的透明的,叶子很多,每片叶子都是椭圆形。
  “影木。”高兵脱口而出。金博名对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接着走到高兵面前。
  “对,是影木,是界罗最喜欢的食物。不过就算你也没见过界罗的全貌吧,今天你们真有眼福呢。”说着他居然自己把影木吞了下去。金博名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紧接着他抱着头开始剧烈的喘息,然后是高声嚎叫,折腾了好一阵子,躺在地上不动了。我以为他死了,不过我发现他的影子在变形。慢慢的扩散开,越来越大,地下室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他的影子几乎快有一半了。
  影子停止扩散,但中间开始有东西浮了起来,先是个黑色的角,巨大的身躯也开始慢慢出来,它的脊背上长了对类似蝙蝠的肉翅,长长的躯干几乎有六七米长,头部很大,但似乎没有眼睛,只有一双大嘴,四肢短小,全身漆黑的。这时候李多忽然站了起来。她居然挣脱了绳索,不过界罗已经开始向我们慢慢靠拢了。金博名依旧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李多的手上也多了束草,但和影木不一样,它几乎和普通的草药没什么两样,有点像金钱草。她马上解开了我们的绳子。
  “这是洞冥草。”李多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高兵的儿子现在已经昏迷了,透析每过8小时就要更换盐水。要不然一样会中毒。高兵看到李多的草药,也惊讶道:“你怎么会有洞冥草?”李多笑而不答。反转过来拿着草对着界罗,界罗忽然不动了,难道它害怕洞冥草?
  “洞冥草是圣草,只要折断就能发光,食用后可以见鬼神,界罗是靠阴影活着的,自然很害怕,不过这个还不足以对付他。”李多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果然界罗又开始像我们靠近,虽然比刚才慢,但地上的影子越来越近了。




  “我知道,需要在他吞噬影子的时候,被吞噬的人吃下折断的洞冥草是吧?”高兵忽然夺过洞冥草折断后吞了下去。
  李多来不及阻止他,高兵哭着看了看儿子,他抱起儿子交给我,“我罪孽太深,这种杀人术也不该在流传下去,还好我儿子与它无关,他明天手术,问起我就说我去远行了。别告诉他我是个杀过人的罪人。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李多也站在我身后无语。
  界罗脚底的阴影离我们很近了,高兵猛的扑过去,忽然金博名爬了起来,死死抱住高兵的腿,他的脸变的好可怕,皮肤全变成黑色了,也说不出话,只是死死拖住。高兵奋力把金博名拉开,我们想过去帮忙,高兵把手一挥:“别过来!记住照顾我儿子!”说完朝界罗冲过去。
  高兵很快融了进去。但界罗似乎没有反应,可是没过多久它不动了,身体的中心开始有光射出来,接着整个躯干开始龟裂,所有的影子像被撕烂了到出都是。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走过去看看金博名,他圆睁着眼睛,牙齿咬着嘴唇,全身乌黑断气多时了。高兵的尸体也在旁边,不过他走的很安详,没有遗憾。
  高兵的儿子情况也不好,打开门,金博利的狗腿子好对付,我用镜妖让他们看了出好戏。
  还好时间不长,医生手忙脚乱的换过盐水。过了会他醒了,看见我们很开心,他告诉我们下午我们走后自己被一群人带走了,接着父亲也被威胁抓了起来,后来自己晕过去了。虽然他再三询问高兵的去向,我们只好瞒着他,说高兵去为他买术后喜欢的食物去了,他相信了,又睡了过去。我和李多走出了病房。
  李多走在我前面,看着她的背影,我忍不住问到:“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所知道的东西超过了你这个年纪和身份的范畴啊。”
  李多摸了摸耳环,把手别到身后,“其实我早认识你了。你是纪颜哥哥最要好的朋友吧。”她居然认识纪颜?
  “好吧,我重新介绍下自己,李多,大四学生,在我的未婚夫的影响下也喜欢研究中国民风民俗和神话传说。”
  “等等。”我做了个打断的手势,“你说谁是你未婚夫?”
  她撅着小嘴说:“难道纪颜哥哥没告诉你?我是他未婚妻啊。”我听完几乎笑晕过去,那个呆子不是号称对女人没兴趣么,居然还有个未婚妻,而且从来没听他提起啊。
  李多没注意我的表情,接着说;“其实我是靠纪颜哥哥资助才上大学的,我很喜欢他啊,不过他总说我太小了,那我问她什么时候娶我,他总说以后以后,后来他又说毕业在说,那你说我不是他未婚妻是什么?”看着她一本正经我真的忍不住了。
  “算了,看来那些知识都是纪颜教你的了?我不和你争你的身份,下个月纪颜回来,等他来了你们好好说清楚吧。”
  “是啊,纪颜哥哥交代我,在暗处看着你,他说你容易出事,虽然有镜妖,但还是不放心,果然还是差点送命了,不过我找你的时候没告诉你,怕你不相信我。”纪颜果然考虑周到啊,可惜居然还让个女孩来保护我。
  我和李多谈了谈,她告诉我她不知道自己亲身父母是谁,自己在小的时候就是纪颜父母帮助长大的,后来纪颜父母去世,自然这个责任又交个了纪颜。原来是这样,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难怪他对其他人没兴趣了。
  第二天做手术,高兵的儿子死活不肯进去,说不看到爸爸绝不做,医生也没办法,想给他打镇静剂,可他居然把针头拔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爸爸。
  “我来吧,”我让医生们都出去。镜妖听了我的指示进入了那孩子,孩子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抱着我。“爸爸,你终于来了啊。”
  “恩,我会在外面等你,爸爸相信你能坚强的做完手术的。”孩子听完乖乖的躺在床上,我则叫医生进来,他们有点惊讶,刚才的还那么固执现在则像兔子一样躺在床上。在进手术间的时候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他也回敬一个。
  “你让他看到幻觉了吧,把你当他爸爸了。”李多在旁边问。
  我点点头,作为高兵最后一个要求我没理由不尽力完成,至于以后怎样,到时候在说吧。走出医院的时候,发现阳光特别灿烂,身后的影子还在,不过,影子始终只能跟在人后面,只要心中别别黑暗占领,自己也不会被影子吞噬。金博名的大楼别重新翻建了。李多笑着望着我,“看来纪颜哥哥说的没错呢。”
  “他说我什么?”我也笑着反问。
  “他说你很善良,和你在一起,本来性格沉默的他也会很开心。”看着这个活泼的女孩,我总觉得的她的相貌很熟悉,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或许是我太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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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夜 米婆

  我把李多介绍给了落蕾,并告诉了她和纪颜的关系,很奇怪,两人一下就成了好姐妹,我几乎成了多余,或者说女人本就是水做的,自然很容易混合在一起,不过李多也要准备毕业论文了,但只要有空就经常来找我们。天气开始慢慢转凉了,我经常能接到母亲的电话叮嘱,虽然有点唠叨,但还是很开心的。
  早上刚起床,电话响了起来,一接就是母亲的声音,但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母亲悲伤地说:“快回来一躺,米婆快不行了。”
  自从二叔去世后,几乎快要将亲人离开的滋味淡忘了,现在突然接到消息心里像塞了一把盐,堵的慌。我放下电话就给老总打了电话,请了几天假。
  米婆不姓米,具体姓什么已经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她经常帮得病的孩子刮痧,挑刺或者收鬼。喜欢用一个米筒来治病,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米婆,她也很乐意别人这样叫她。按辈分米婆应该是外祖父的婶婶,所以其实我可以叫她外叔曾祖母,不过太麻烦,大家还是喜欢叫她米婆。每次有人叫她,她总是把闭着的双眼努力睁开,然后盘跚着三寸的小脚一步一步挪过来。
  回到家许久不见的母亲脸上很悲伤,也难怪,虽然血缘隔得如此远,但米婆的手却抚摩过无数孩子的头发,不仅是我们,周边十里八乡的孩子大都是在米婆的庇佑下健康成长的。和母亲寒暄几句,我们就来到了米婆的家。去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了,老的少的都有,人人都低沉着脸,孩子们都紧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看来米婆在里面,他们不敢打扰她。
  母亲带着我进去,米婆睡在一张竹席上,这是她的异与常人的特点之一,那就是无论春夏秋冬,她都睡在这张竹席上,一睡就是五十多年,席子已经变成红色的了。米婆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了,我能听见房间她沉重的呼吸声,母亲和外婆告诉她,我来了。
  米婆在后辈中是极疼我的,因为我像极了她最喜爱也最令她难过的小儿子。她虽然医治过许多人,但一生却极其坎坷,听外婆说,她前面生的六个孩子都活不过一岁,当第六个孩子死去时,米婆如同疯了般冲到坟墓上一边嚎叫一边刨坟。
  第七个也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异常的聪明,在六十年代还考上了清华大学,大家都在赞叹米婆苦尽甘来的时候,儿子却在北京的一场武斗中被流弹射中,当场身亡,这个消息几乎把米婆击跨了,她将近一个月没有说话,但一个月后她依旧挽起袖子拿着银针和米筒为人治病。
  “六啊,你和你妈出去吧,我想和刚刚单独呆会。”米婆突然吃力的强撑着坐了起来,我异常惊讶,因为先前外婆说米婆已经弥留了,但现在居然坐起来了,不过她坐起来样子更让人看的难受,几乎是全身都瘦的皮包骨头了,一坐起来就剧烈的咳嗽,六是我母亲的小名,外婆和母亲出去后,小房间里只有我和米婆。我找了张凳子坐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很凉,感觉很脆弱,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手指的粗糙的纹理和凸起的骨结。
  米婆一边流着泪一边颤抖着用另外只手抚摩着我的头,口里说着:“像,太像了。”
  “米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我鼻子也一阵酸,记得幼时总觉得她很神奇,什么怪病都能治好,没料到她如今衰老成这样。
  “刚啊,你知道米婆为什么要单独和你说么?”米婆说话很费力,加上口音极重,我总要想几下才能明白意思。我自然摇着头。米婆忽然挣扎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书,不过看上去又不像。
  “这是我记录的我一辈子的经历和我所知道的治疗驱邪的本事,我一直把你当成德立(米婆死去的儿子),现在我要走了,书我只想传给你,你要是喜欢就多看看,不喜欢就烧掉吧。”米婆说完又咳嗽了一阵,然后闭上眼睛不在说话,我又叫了几声,她对我挥了挥手,让我出去。
  四小时后,米婆去世了。后来送殡的人天天都有,下葬的那天这一片居民区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我忽然想到一句话,想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好人,看看他死的那天有多少人送他就知道了。
  米婆走了,孤独的来又孤独的离去。我纂着她给的书匆忙的参加完米婆的葬礼,结束后我又返回了报社。工作一结束,我便在一旁开始看米婆给我的遗物。
  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本记事本,书面很杂旧,泛着咖啡黄,我小心的翻动着,里面还是毛笔写的,竖读的,那个时候像米婆这样能写这么多字的估计算是极少的了。
  读起来有点费力,我把它抄写了下来,但越抄到后面,我就越觉得惊异。
  这里面没有说米婆的医术,不如说是巫术从那里来的更好。但看上去应该是她从邻居的一个阿婆那里偷偷学会的,据说学这个极靠天赋和缘分。不过却记载了她从年轻时候开始为人驱鬼以及后面自己子女夭折的事。其实她不会像影视作品里描写的一样会呼风唤雨,但的确是可以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她写的时候夹杂着写难理解的方言,我请教了许多人,在勉强把大意翻译出来。
  “婶来了,身子旁边腋了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目光呆滞,几乎和木偶一样,天气冻的厉害,孩子的鼻子里流出一道清鼻涕,但他浑然不觉,还是六婶帮他擦的。
  我依稀感觉到,这孩子中了邪了。果然六婶告诉我,这男孩是她姐姐的孩子,孩子父母出外谋生,暂时把他寄养在她家,开始的时候孩子很活泼好动,一直都很精神,但上星期突然变成这样了。没法子,所以来找我了。我有些犹豫,我本不想在管了,听祖辈们说,若是作了人家老婆,想生孩子的女人就不要在做这事,否则孩子会有天难,但毕竟是传说,我望着这个孩子,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按照平时一样把其他人都请了出去,带着孩子来到我的房间(米婆有个单独治病的房间,很狭窄,最多能容纳四五人,而且里面不安装电灯,长年关着门窗。里面只有个神台,供奉着观音像,长年点着几跟蜡烛)我向观音上了香,然后拿出米筒装满米包好在香上过一下,然后在孩子面前摇晃。(我幼年时候也是这样,依稀记得高烧的时候被她这样晃一下就好了)。
  我拿起孩子的左手,左手食指和拇指的虎口上面有条很明显的青茎,有蚯蚓粗细,而且鼓胀的厉害。果然是被吓着了。孩子的魂魄弱,遇见恐怖或者惊吓都容易失魂,如果时间不长还是可以召回的。这样的只要帮他驱下鬼,在用针调理下血脉很容易好。
  我把米筒打开,米堆中间凹陷,四周鼓了起来,而且还有三个小坑。我掰开他的嘴,借着光能看见嘴里舌根处有个水疱。这种症状的人多半是热毒和风邪。一般情况下我会用银针挑掉嘴里的疱,在扎两针就没事了,但我估计错误了(米婆会针灸,这个是系统跟着当地一位有名的郎中学过的)。
  我刚拿出针,走到他后面准备扎入他脖子后面的手太阳小肠肩中俞穴的时候,他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不像是孩子的声音,到像成年女性的声音。
  “你笑什么,让阿姨给你扎一下,不疼的,很快就好。”我拿起只准备扎下去。孩子慢慢的转过头,到肩膀的时候猛的一声断裂的声音,他整个头颅都转了过来,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嘴里还留着口水。我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喊的力气都没了。
  “你既然救别人的儿子,就拿你的儿子给我吧。”他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闭了下眼,刚睁开发现孩子好好的坐在我前面,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小心的爬起来,走到他面前一看,并没什么变化,我以为是我眼睛花了,照例还是为他扎了几针,并在脖子腋下松了下经脉。孩子很快痊愈了,晚上就没事了,婶很高兴,带着孩子走了,孩子临走前对我笑,笑的我发毛。开始的几天我还有些顾忌,都决定在也不给人看病了,但一直都没事发生,我也渐渐淡忘了。




  很快我也有了大立(米婆的第一个孩子)他生下来的时候白白胖胖,家人都很开心,但六个月的时候,我早上起来发现他脸就紫了,我是治病的,知道孩子没救了,但依然疯了一般去喊人,最后大立还是死了,死的时候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后来想想,和那个孩子笑的一样。
  我当时还没想起那个孩子的话,只怪自己命苦,但这不过是个开始,以后的十年里我又生了五个孩子,每次都早夭,最大的也才一岁不到,第六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几乎用尽全部心血去养育他,孩子长的很好,我以为厄运过去了,但就在一个夏天晚上,我听见门外有人喊我,出去一看却没人,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断气了。
  我真的要疯了,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这无疑是在我心上剐了又剐,我已经开始怀疑十年前治的那个孩子,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很快又怀孕了,而且把所有以前孩子遗留下来的衣服物品只要是相关的全部扔掉,我决定重新开始养育这个孩子,当做第一个孩子来养育。
  德立降生了,我穷尽所有的气力来养育他,但自从他生下来就不停的哭,从白天哭到夜晚,声音异常的刺耳,我用了很多方法也不管用,我开始恐惧了,开始后悔医治那个孩子。
  直到那一天,我们的邻居,一个高大的东北汉子,他身体非常强壮,平时也对我们很好,那天他上了夜班,但孩子依然号哭着,我正在哄孩子,他像门神一样冲了进来,凶神恶煞,大吼一句:“嚎嚎个没完,哭丧啊!”他把我吓呆了,然后他冲过来,对着德立轮圆了巴掌一下打过去,德立马上就不哭了,我还以为被打傻了,谁知道从此后他就没在哭过,健康的长大了,但那个男人却从此卧床不起很快就病逝世了,他的家人也相继病死,我知道,那东西离开了德立,东北汉子成了替罪羊。
  德立长大后,我带着他来到那个东北汉子的坟前磕头,并告诉他这是他的大恩人,虽然我很难过,但不可否认,更多的是高兴,因为我以为我的儿子从此无忧了。但,那也只是我以为。
  德立很优秀,优秀的出忽我的意料之外,我甚至感到有点担忧,我并不聪明,德立的父亲也只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靠着编竹篮过活。但这孩子从小就看出异于常人的聪明,但从来不笑,始终板着脸,除了对我,其他人很难和他说上几句话。我依旧帮着周围的邻居治病,名气也越来越大。文革开始前,他考入了清华,临走前我和他谈到很晚。他拉着我的手,说我和他父亲养育这么多年真不容易,他会努力读书报答我们。还有什么比听到自己儿子说这话更高兴呢?母子二人把他小时候所有的事都回忆一遍。
  德立去了北京,没过多久还寄了彩色照片回家,当是照片还不是很普遍,而且大都是黑白的,我第一时间把照片拿出来,想看看儿子在北京是不是瘦了。但我一看照片就呆了,他在照片上笑着,那笑容我在熟悉不过了,就是以前多次出现的笑容,我眼睛一黑,那笑容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和无知。于是我发疯样的想赶快去北京找儿子。文革迅速的席卷全国,我这种人当然被当作神婆和巫婆抓了起来挨斗,我不在乎他们怎样斗我,但我求他们放我去北京找儿子,可根本没用。
  半年后,德立的死讯传了回来,这次我没有再哭,但德立的父亲却过度悲伤没多久也去世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袋想的只有一件事,救人积德,难道我这也错了?我拒绝了所有在让我来医治的孩子,那怕他们求我,骂我。
  我也去找过婶,问过那个孩子的事,那个孩子后来很健康,现在还在。我的心里稍稍好过了点。
  或许像我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有后代,或者说所有我治过的孩子都是我的后代?与是我想通了,又开始帮住那些可怜的孩子,尽我所能的帮助。我可以在这些孩子身上找到我失去的东西。”
  我看到这里,发现里面夹了一张纸,很破旧了,不过纸的质地不错,我小心的打开,原来是一张人体的针灸穴位,还记载了什么穴位主治那种病。这个我是不明白了,心想还是等纪颜回来给他吧。后面还记载了许多她如何为孩子门治病的故事,都大同小异,一般避暑,高烧找米婆的最多,只要去一次让米婆扎几针,把筋骨松一下,全身就轻松了,真是神奇。
  书的最后一页很吸引我,上面写着如何用米请鬼。这也是米婆被叫米婆的原因。
  “以竹筒盛米,新鲜早稻为佳。取白布以水沸之,在阴暗处风干,礼开前务必净身净心,将白布盖于筒上,以双手环护。坐与桌前。静心闭眼。心中默念欲请之鬼生前称呼,不可呼其姓名。米筒发凉后即可。”这是米筒的过程,此外还要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面进行。并且上面说以米请鬼并不是一定成功,如果可以将死者生前使用多的物品放入筒中机会大点。而且鬼离开前不能松开护住米筒的手,也不能揭开纱布。
  我按照上面的去做了,用的就是米婆生前的那个筒子。心中喊着米婆,果然米筒开始变凉,我几乎要握不住了,跟冰块一样。我感觉筒内的米在不停的跳动,仿佛沸腾一般,但纱布却纹丝不动。就当我快松开手的时候。桌子对面出现了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我的眼睛像被蒸汽环绕一样,不过影子越来越清晰了。的确是米婆,除了脸色稍暗之外和平日里一样。
  我忍不住叫了一句,“米婆!”并想离开座位走过去。米婆伸说阻止了我。并笑着看着我。奇怪的是米婆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
  “米婆你不能说话么?”米婆点点头。看来我还不能做到像她那样和亡者沟通,不过能看看米婆已经很不错了。米婆就那样坐在我面前,虽然还是模糊,但却感到很真实。
  “米婆,你走了,以后这些孩子要在有什么事该怎么办呢,如果是普通的小病到无所谓,可要是再中邪什么的如何是好?”
  米婆笑了笑,指了指我。我奇怪的问:“你说我?”米婆点点头,又伸手出手,竖起了大拇指。竹筒开始温度慢慢上来了,米婆的样子渐渐不清楚了,我知道她又要走了,但还是站了起来想过去,我松开了米筒的手。谁知道米婆突然一下消失了。我呆立在原地,又看看米筒,白布也被冲了起来。里面的米居然旋转成一个沙漏状,而且还在沿着筒壁高速的运动。不过开始慢慢停下来了。我马上找出那本书,到处翻阅,原来请鬼中途松手的话,那今后就在也无法请她上来了,也就是说我以后都不会在见到米婆了。
  米婆的书最后一页有个口袋,里面装了十几根银针,都是她平日里用来医治的工具。里面还有一张发黄的照片。
  我把照片取出来,背面用非常漂亮的钢笔字写着,“给最爱的妈妈。”我翻过来,一个戴着眼睛的高个男孩站在清华园的校门面前拍的。
  难道这个就是米婆的儿子?我把照片拿了出来,走到有光的地方仔细看了起来。我几乎被吓到了,的确和我长的非常相似呢,但他的笑容实在看的令人不舒服,看的很不协调。照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又点反应,我怕被弄坏了,毕竟是米婆的遗物,我刚要拿进去,感觉照片好象又些不妥,又折回来在看,结果吓的利马把照片扔了下来。
  照片上清晰的显示着,一双惨白的双手从米婆儿子身后伸出来,用手撑起了他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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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夜 山神

  纪颜已经离开将近两个多月了,我的工作压力很大,不过李多没事就会来找我和落蕾,她有种别人没有的快乐的感染力。和她在一起真的会觉得非常轻松,看来她的这种性格和平日里话语不多又不苟言笑的纪颜还真是绝配呢。纪颜发来消息,今天下午就会回来了,我连忙请假半天,带着落蕾和李多去接他,特别是李多,一路上非常兴奋,因为她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纪颜了。
  火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在人群中找纪颜不是难事,高个,白脸,背着厚实的旅行袋的准是他,这不,他过来了。
  李多飞快的跑过去我原本以为按照她的个性一定会箍住纪颜脖子转圈,可没想到她非常腼腆的一边摸着耳环,一边看着纪颜傻笑。原来这丫头也会害羞啊。不过纪颜看上去很疲惫,而且似乎气色不好,看了看李多,并没露出过多的惊讶与惊喜。只是拿手摸了摸她可爱的短发脑袋就绕开她向我走来了,我看见李多失望的站在那里。
  “还好吧?”我接过他的袋子,纪颜双眼无神,艰难的点了点头,干涩的说了句:“先回去。”
  一路上大家都默然,我原以为会很开心,特别是李多,一直撅着嘴看着车外,落蕾逗她她也没反应,而纪颜则一直在猛抽烟,我知道他一定遇见很难受的事了。
  回到纪颜的家,他如释重负的躺在床上,他不在的时候是我们几个轮流帮他打扫的,所以即便长期不住,到也十分干净,我拍了拍他,“说吧,到底怎么了,这可不像平常的你。”
  纪颜终于坐了起来,望着我,又望了望落蕾和李多,说了句:“我从未看见死那么多人,一百四十七人,就那样活活埋进去了。”说着,拿手按了按鼻梁。我一听大惊,“到底怎么回事?”
  “我本来是要去西藏的,但半路上一个朋友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很急的事,他一直未求我任何事,所以我决定先去帮他的忙。”纪颜用嘶哑的声音慢慢叙述着,窗外的天气开始暗淡起来。
  “我朋友是河南人,在当地的一家非常有名的煤业公司工作,那里的煤炭储备非常丰富,当然,开采的量也很大。之所以找我来,是因为他们下辖的一个大型煤矿在挖煤的时候遇见了奇怪的事。我当时不过是为了应好友之约去帮忙,但我没想到,那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刚下火车,朋友就来了,和几年前不同,他明显黑了也瘦了,眼圈旁边有淡淡的乌黑的痕迹,青色的工作服上我甚至还看见了一两点煤渣。
  “到底是什么事?”我边走边问,他殷勤的帮我提着包,却避开了我的回答。
  “我们先吃饭,然后坐车去矿里,车上我慢慢和你说。”说着便把我拽上车。




  “我们的煤矿规模在全国也属大型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安全高效。我们给它取名太平矿也是为了讨个吉利,你知道,挖煤别的不谈,保障安全是重点啊。但前几天却陆续出了很多怪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挖煤很多人都不愿意做,一来危险辛苦,而其实最主要是民间传说,山煤是山神的血脉,挖煤又要深入地下作业,非常的不吉利,有‘入土’的说法,所以来挖煤的人都为了生计才被迫工作,所以人员也不稳定,不过像我们这种正规的国家产业到还过得去。可上个星期开始,先是有人所在隧道里看见鬼火,然后紧接着说在挖煤的时候石头居然溅出血水,晚上矿道里还听见哭声,弄的人心惶惶,很多工人都不敢下去,所以没办法,我才想到你啊。”我听完他的述说,也是感到奇怪,虽然以前是有下矿挖煤会得罪山神的说法,但都只是传说罢了,虽然最近矿难不断,但都因为是小作坊企业乱采造成的,像他们这种大型国有企业不应该出现问题啊,既然他提出帮忙我自然要答应,何况我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车子行驶着崎岖的山路,几乎快把我颠的胃都吐翻了。山脉很巍峨,但在快入夜的时候看却让人还有种恐惧的感觉,或许和大自然对比起来我们太渺小了,车子开进了煤矿基地,马上展示出现代化的一幕,这里简直和一个微缩城市一样,衣食住行都包括在内。不过略显萧条。每个人干燥开裂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捉摸的古怪表情,干涸发紫的嘴唇都半张着说是悲伤又谈不上,总之让我很不舒服。
  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穿着深黑色西装的魁梧男人像我们走了过来,刚下车,他就把我手紧紧握住,力气非常大,几乎把我纂疼了。
  “您是纪颜同志吧,我是这里煤矿基地的负责人,我叫李天佑,刘队常常说起你呢,我们遇到点小麻烦,希望您可以帮我们解决下。”我笑了笑,心想不出事他才不会老把我挂嘴边呢,随即看了看朋友一样,他也不好意思的看旁边去了。这位李负责人看来很热情,他带着我先去了他的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看见头上被风吹的呼呼直响的红布标语
  “安全第一!”
  外面的山风打的人脸很疼,不过里面很不错,我喝口茶,李向我叙述。
  “最早是上星期二。”他看看我朋友,“是星期二吧,刘队?我记性不差的。”朋友憨厚的笑笑点头,李天佑又继续说到。
  “我们每天晚上都有值夜班的工人,那天好象是老孙,他的腿有风湿,不适合下井,所以就安排他值班,因为怕有人偷煤,据他说,半夜他有点迷糊,隐约听见有很空旷的哭声,像婴儿,又像猫叫,而且声音从井口传来,他大着胆子带着手电过去,在井口用光晃了晃,声音停止了,老孙正要离开,结果看见蓝色的人形火焰慢慢从里面飘了出来,他吓的叫一声,手电都扔了,拔腿就跑,还摔伤了腿。早上大家去查看,发现一切如旧,而且还找到了老孙丢落的手电筒。”我听完大笑,朋友奇怪的望着我,那个李天佑也很奇怪,有点不满,但他没有发作,忍着问我:“纪先生笑什么?很好笑么?”
  “不是,请原谅我的无礼,不过这在好解释不过了,洞口在山风吹的情况下有声音很正常,而且所谓的鬼火也可能不过是磷火吧?”
  李天佑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您不是矿工不知道,矿里面绝对不允许有磷火存在的,洞里很多天然气,一旦引爆状况不堪设想,而且洞内声音以前从未发生过。”我有点窘迫,为自己无知感到尴尬,好在李天佑没有深究。




  “这件事给大家带来不小的震动,不过很快平息了。工人们继续热火朝天的工作。可就在前天,前天中午快结束开饭的时候。井底忽然发生骚乱,开始我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你知道万一要是挖到了地下水脉就了不得了。后来上来的工人身上有的带着血迹似的东西,我忙问是不是有人受伤,结果他们都大喊着什么山神发怒了,开凿墙壁居然喷出了血水,所以他们逃了上来,这几天他们都不肯下井了,每天可损失很多钱啊,在这样这里非瘫痪了不可。”李天佑说着说着眉毛都快皱得连成一条了。我想了想,对朋友说:“走,我们先下去看看。”朋友有点吃惊,“你急着下去干什么,还没弄清楚到底有没有什么危险啊。”李天佑拦住了朋友的话,笑着对我说:“纪同志这么热心真是难得啊,不过下井前先要准备一下,而且你没下去的经验,先休息下吧。”说着走了出去。
  “我并不想你下去。”朋友走了过来。我摇着说说:“没事,不下去看看我能知道什么,既然要解决问题总要身临前线才行。”过了会儿,李天佑走了进来,手里拿了几本书,我看了看,似乎都是下煤矿的安全注意事项说明。其中一本大大的红封面的书分外显眼,原来是《煤矿井下作业事项与紧急情况处理手册》。我随意翻阅了些。李天佑不厌其烦的向我介绍着,叮嘱我要注意氧气供给,注意尖刺物体,注意明火暗火,注意不要携带易燃物等等,不过我还是一一记住了。李天佑说的可能自己嘴都有点干了,于是跟朋友挥挥手。
  “走,刘队,我们这就带纪颜同志下井,事情不能在拖了。总公司都打了好多电话给我了。”朋友不情愿的站起来,在我身边低声说:“下去后什么也别乱动,别高声说话,总之跟在我后面。”我点点头,拿了本体积小点的手册类的和他们一起出了门。
  习惯在办公室之后出来感觉更加冷,我缩了缩脑袋,到是朋友已经习以为常了。旁边原地休息的工人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非常不自在。终于来到了矿口,李天佑也脱了西装,外面罩了件几乎褪色的工作服,我也穿了套,并带了有矿灯的安全帽。里面黑乎乎的,深不见底,我们几个乘着罐笼沿着轨道滑下去,刚进去就感觉到一阵潮热扑面而来,接着是非常刺鼻的霉味和岩石的味道。越往下走越黑暗,基本完全要靠人工光源,这里听朋友说一般都用钨灯照明。矿洞里面回响着矿车滑击轨道的声音,卡擦卡擦的,慢慢的进入矿洞,我总觉得自己像那位为了找回妻子亡魂的曰本大神一样,进如了冥世似的。
  温度和湿度越来越高,几乎让我窒息,我大口的喘着气,他们两人到没什么,不过额头出了点细汗。不知道滑行了多久,矿车终于哐铛一声停下了。李天佑跳下矿车,看了看,回头对我们说:“这就是工人发现喷血的地方了,你看,地上还有。”说着把灯对准了地面。我顺着方向望去,果然地上通红的。四周很安静,但我的耳朵却一阵耳鸣,而且脑袋也很胀,感觉血直往头涌。可能在地下过深有这种反映,不过稍微过了会好多了。旁边都是尖角突起的岩石,还有些挖矿工具,他们工作的地方的确是我难以想象的苦难和艰苦。不仅是因为环境恶劣,而是我觉得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觉得有自己无法在上去的压迫感。
  我随手拿起个榔头,指了指一个地方问朋友:“这里可以敲么。”朋友看可看,点点头。我狠狠的把榔头甩过去,碰的一下,石头四溅开,我仔细地看着破裂的地方,果然,渗类似血液的红色液体。我用手指蘸了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很重的血腥味和臭味,难道真是血?我有点疑惑了,虽然听说挖山洞开煤实际是挖着山神的身体,但不会这么夸张吧,煤矿到处都是,怎么单独这里出现这么奇怪的事。
  我转过头问李天佑,在开采的时候是否发现除了煤矿以外的东西,李天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没有,还说这里是煤矿又不是金矿,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煤哪里来的其他东西。正说着,隧道里真的响起了婴孩般的哭泣声。我们三人为之一楞,尤其是李天佑,把手纂成个拳头,身体还在发抖。
  怪声响了一下就消失了,我们舒了口气。但石壁流血如何解释呢。我把一些石头碎屑装起来。对李天佑说:“我带些回去看看,还能在往下看看么?”我看似乎还能在下去。
  “不行,在下去我怕你受不了,里面环境太差很多积水,而且刚刚挖掘,就到这里吧,我们先上去。”朋友阻止了我,不过也好,我呆的实在有点难受,就像三伏天蒸桑拿一样。
  朋友启动了下矿车的开关,但没有反应,他又按了几下。车子还是不动。
  “怎么回事?”我和李天佑一起问道。朋友焦急的看着车子,“不知道啊,矿车从来没出过问题,怎么今天忽然失灵了。”我看了看那前面乌黑的路,如果要爬上去也不知道灯源够不够。正想着,我们三人的灯忽然全暗了下来,最后一丝灯光很快就吞没在黑暗中。我没说话,他们两人更明白在这里没有光以为着什么。
  “我看我们还是坐在这里等他们下来救吧,如果没灯光爬隧道我也不敢说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距离很长。”黑暗里听声音应该是李天佑。他还告诉我们少说话,呼吸尽量慢点。保持体力等救援人员。
  隧道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滴水的声音,在这里多呆一秒都令人难受。要等救援的人来估计还有几小时。时间慢慢过去,我们都感觉有些口渴了,黑暗之中似乎都能听见对方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听到了破裂声,是墙壁的破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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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塌方?”李天佑和朋友几乎同时喊道,但又马上闭嘴,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真的要出现塌方,在继续高喊无疑等于自杀,但现在没有灯光,我们只好尽量在耳边低声交谈。
  我们互相拉着手慢慢走出去。”朋友低声说,随即拉着我的右手,李天佑可能在最前面。我们这样慢慢的沿着石壁走上去。这样,我就在队伍的最后面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应该快出矿口了吧,温度似乎也慢慢降低了,周围的环境买开始那样难受,我真高兴呢,李天佑也说:“快出去了吧。”我的左手感觉被人握住了,是双小手,很凉,很僵硬。
  我脑子轰的一声乱了,难道这里还有别人?我腿迈不动了,这让前面的二人感觉奇怪,他们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扭到脚了?”朋友关切的问道。
  “纪同志没事么?没事赶快出去吧,就快到洞口了。”李天佑的声音和急,我似乎记得他好象还有个会要开。但我现在左手还是那种感觉,而且凉气顺着手一直往上走。以前我感到闷热,而现在却觉得置身与冰窖了。我不敢回头,虽然我知道其实可能看不见什么。但脖子却不自主的转过去。
  我居然看得他。
  或许还是说它?一个孩子。不能叫侏儒,因为那脸上分明带着稚气,他圆睁着眼睛盯着我,一只手握住我左手,另外只手指着我。他的脸很大,很惨白,黑色稀疏的头发一根根像竹笋一样竖立在大大圆圆的脑壳上。我真差异为何我居然可以看到他。他又转向我的左手,慢慢靠近,居然把嘴凑了过去,我还以为他要咬我,谁知道他似乎是在拿鼻子嗅了嗅,然后把脸靠在我手掌上。我想起来了,我的左手曾经触碰过岩石流出来的红色液体。
  “纪颜?”朋友似乎靠近我了,显然他看不到,那个小东西正闭着眼睛享受的贴在我手上,我慢慢的走动一步,居然没什么阻力,原来我大可以带着他往前走。他们见我又开始走就没在问了,三人又开始向井口走去,只是苦了我,左边身体几乎冷的发麻了。终于能看见些许光了,我们很高兴,但我的左手却一下松开了,回头看刚才那个小孩不见了,要不是左手仍然很冷我还以为是幻觉呢。
  走出矿口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在下面呆了将近两个小时了。出来后也没看见什么人,矿工有的已经回家了,剩下的懒洋洋的看着我们从矿口出来,看来指望人救我们的话估计还要多呆几个小时。
  终于我们三个回到了李天佑的办公室,现在十一月份了,天气变化的很快,尤其是山里,已经有深冬的感觉了。我们一人拿了杯热开水边喝边聊,我把矿洞里的事告诉了他们两个,他们大张着嘴巴,显然不相信。
  “是不是呆久了你眼睛在出洞前产生幻觉了?”李天佑对我猜测,我摇着头,“不可能,我分明看见了,而且恰恰是快出来的时候他有消失了。”
  “不会有人类可以长期生存在矿洞里的,更别说是小孩子。除非。”朋友两手端着冒着热气的搪瓷杯,蒸汽把他的脸吹模糊了。
  “除非什么?”我问道。李天佑似乎很紧张,大声笑道:“不会的,不会的,刘队,那都是传说而已。你我干这个都快半辈子了也没遇到呢,那这么凑巧。”
  “到底是什么?”我知道李天佑是不会说真话的,我放下杯子,走到朋友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朋友望了望李天佑,和了口热开水,苦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居然连他也瞒着我?




  “好了好了,忙活这么久我们去食堂吃饭吧,纪颜同志也饿了吧?加上舟车劳顿刚下火车就来这里了,刚巧又遇见这种事,吃饭后我让刘队安排你先休息下。”说着自顾自的出去了。朋友也跟在后面,我一把拉住他,他摇摇头,然后拿笔在我手上写了“晚上9点矿口见”接着赶紧走了。我看着巴掌里的字,心想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食堂的饭菜虽然粗糙,到还比较可口,可能的确是饿坏了,我吃了很多,接着李天佑和朋友把我领职工宿舍旁边的一个几平方米的小屋,屋子里面很干净,有张床,床头还有个书桌,杯子和热水瓶都有。
  “不好意思啊,这里比较艰苦,您将就一下吧。”
  “没事,到是麻烦李总了。”俩人出去后,我自己躺在床上,不过怎么也睡不着,看看表才七点不到,于是干脆又穿了件衣服到外面走走,或许能有新发现。
  这里的夜晚来的比较早,外面已经全黑了,不过还能看的见三三两两的工人们端着饭盒走来走去,他们几乎不说话,我不知道是否这是他们养的习惯还是别的什么。不过我还是找到一个面目比较和善大概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一个聊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也显的很苍老,不过他的眼睛却非常灵活,保持着年轻的活力。
  “来这干多久了?”我并没开门见山的去问,对陌生人的警惕会使对方很难告诉你他所知道的,顺便随手递了支烟。
  “两年了,家里等着用钱,没办法,要不谁愿意干这营生。”他接我递的烟大口而贪婪的吸了起来,猛吸一阵,一下就剩了半支。
  “干这个很苦啊,我今天下去一下都难受死了。”我顺着他话说,他惊愕的看着,烟也没抽。“你下矿了?”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我见他神情有变化,看来他的确知道点什么。
  “不,没什么,不过这活是很累,没别的事我回宿舍了。”说完他匆匆把烟在鞋底蹭两下,拿在手上,想扔又有点不舍得,别在耳朵上又有点脏。
  我大方的把一盒烟都给了他,他很高兴,不过还是推辞了下,说矿里有规定不能接外人的东西,但他还是收下了,小心的把烟藏在衣服里面,随即悄悄地对我说:“矿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所有大家打死也不愿意下矿,李总为这事都骂好几回人了,可大家死活不干,所以李总拜托刘队找人来,不过事先李总还是叫我们别到处乱说。”他忽然警觉起来,离开我几步,“那人该不会是你吧?”
  我笑笑:“你看像么?我是记者,上面叫我来写几篇关于煤矿安全的报道。”他疑惑地点点头。“算了,我还是少说为妙,我也不管你是谁,看在你给我把烟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少管闲事,井里到底有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少下去吧。”他说完边朝宿舍走去,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干脆把打火机也给我吧。”他还真有意思,我把打火机也扔给他。
  “在叮嘱你句,下井前千万别提什么死啊死的,下井就是入地,本来就是非常不吉利的。”这下他是真的走了,一边走一半把玩着打火机。我看着他的背影,看来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要等到九点了。
  九点不到,我就站在矿井等了,操场上除了几辆车没有任何东西,宿舍的灯都早早熄灭了,我一边跺着脚一边焦急地等朋友出现,果然,九点整,他如约来了。
  “外面风大,进去聊。”说着进了井,在井里边一点站了下来,我也跟了进去,果然里面要暖和很多。
  “说吧,现在就我们两个。”我对他说,朋友看了看深不可测的矿井。
  “事情没有李总说的那么简单,这个矿已经干涸了。”黑暗的矿井外面挂着呼呼的风,但他的话我还是听到了。
  “干涸?”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意思就是说其实煤已经早采完了,他们提前二十年把煤采光了。”朋友叹了口气。原来是开采过多啊,可这和最近的怪事有什么关系。
  “本来打算把这个煤矿废弃的,但公司说要尽可能的多利用,现在矿也不多,公司每年的产量也在下降了,所以本来上报要废弃的煤矿总公司都让我才尽量多开采点。
   就在井壁喷血的前几天晚上,我看见李总和几个人似乎在从井里搬什么出来,而且看样子很重,一块一块像是石头,但又被牛皮纸包了起来。我看见他们把东西般到了李总的办公室旁边的储物室,那里只有李总才有钥匙。般东西的一个是我的老乡,我费了些许力气总算套出点话,昨天我才知道,原来李总在般的东西是血石。”
  “血石?”我大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一直没机会,而且我怕你知道后会流露出来。”朋友拿手按住我肩膀。
  我劝你明天就和李总说无能为力,然后离开吧,我越来越觉得矿井不对劲了,本来我也是想请你来帮着解决下,但看来已经超出你我的能力范围了。”的确,如果李天佑拿的真的是血石拿我们真的是没任何办法阻止山神的报复了。血石并不是指市场上流通的那种含朱砂的稀有矿石。血石是山神体内几千年的精血凝结形成的,质地很软,割破后还会流出红色液体,血石会吸引很多怪物,我在矿井看到的想必是其中之一了。
  “你在里面看见类似小孩的东西叫石娃,它们是以前死在山里的孩子的怨气通过石头形成的,那里有血石那里就有它们,还好它们性情比较温顺,虽然样子吓人,但只喜欢贴着有血石的东西。”
  “你也看过?”我问朋友,他说:“当然,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所以老孙才会看见幻觉,至于蓝色火焰我就不知道了,但这几次矿里天然气的含量似乎在增高,山神不会让我们这么随便轻易的拿走血石,最近我眼皮老跳,我很怕出事,这里可是有几百号人要靠矿养家糊口啊。但李总还是逼着我们进去开采,表面上说采煤,其实是要血石,血石是无价之宝,据说可以治病延年,但也只是听说,李总叫你来不过是个幌子,好让工人安心下去采血石。”原来如此。
  “话说到这里了,你明天就回去,如果有机会路过我家,帮我带个好,我实在没时间。”朋友说完猫了腰闪身走出了矿井。我站在里面,仿佛在隧道里能听见沉重的叹息。




  第二天,李天佑意气风发的把所有工人召集起来,大声说已经把矿井的事解决了,只要今天在开采最后一天,把所有工资发清就关闭矿井,大家可以安心回家,然后等着去下一个煤矿。大家互相议论了一下,但没有动,李天佑又许诺道,今天按三倍工资结算加班费。这时候工人们才陆续去收拾工具准备下井。
  我站在门外看着他的表演,再也忍不住了,刚想上去就被人拉开了。我一看居然是昨天那个和我聊天的年轻矿工,旁边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工人。他们迅速把我帮了起来。过了会李天佑走了过来,笑着对我说:“不好意思,纪先生,让你委屈下,昨天老刘去见你的事我知道了,估计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反正今天把最后一批血石挖出来大家都好,工人们开心,我也高兴,而且我可以分你一份,不过结束前你最好老实呆在这里。”说完便做了个手势,只留了那个拿了我烟的矿工看守我,其他人都下井了。
  “你何必呢?我说了让你别管闲事,在这个地方李总就是皇帝,谁也奈何不了他。”他用我送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冷冷的望着我。
  “你们会又报应的,山神会发怒的。”我也冷冷的对他说。他楞了下,随即高声笑道:“别那吓唬小孩子的故事骗我!”
  话音刚落,矿井里传来轰的一声闷响,连地面都震动了,拿烟的年轻人几乎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矿井口一下围满了人,井边一些刚进去的被石头砸住了身子,痛苦的哀号着,那些石头都几百斤,一时间根本挪不开,旁边的人只好看着他们慢慢的在痛苦中一边叫着死去。
  “快松开我啊,还不去救人?”我拿脚踢了下他,年轻人嘴里叼着点燃的香烟掉了下来,他傻子般的望着矿井,一边喃喃自语:“完了,山神来了,它会把我们全部活埋的!”说着他跟疯了一样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往外跑,结果又是一声巨响,矿井又爆炸了一次,我看见一块锋利的石头直接把向外跑去的他直接切成了两段。
  我转过头,叫了个工人立即解开我的绳索,然后帮着他们救人,朋友也不知道在那里,我只好叫人赶快同知外面派救援队,然后让他们先离开井口,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发生爆炸。
  整个工区成了地狱,到处是哀鸣声和残缺的肢体,我现在只想找到两个人,一个是李天佑,一个是我朋友。
  “看见刘队了么?”我抓过一个顶着脸盆的矿工问,他望了望我:“刘队下矿了。”我一听头都大了。我只能祈祷他能坚持到挖掘队的到来。
  现场一片混乱,我跑到哪个储藏室,果然李天佑正费力的把包好的血石往吉普车上般。样子非常狼狈,那里还有几天前李总的派头。
  “我帮你吧。”李天佑猛的转过身,尴尬的望着我。
  “这里的血石我们一人一半,每一块都值好几百万呢,你放过我吧。”他指了指地上的血石。
  “我没兴趣,我要你自首,你要为你做的事负责。”我心里有股想杀了他的冲动。
  “够了吧,如果我被抓,最少是要关上十年,而且什么都没了,现在中国那个煤矿不都是这样?国有的私有的,凭什么抓我?出了事就撂我头上,产量上去就是他们的功劳?我算个屁啊?”李天佑越说越激动,连领带都扯掉了。
  “你的确不算个屁,你根本就是XX,你明知道血石不能拿,它是安抚山神的神物,现在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如果你不把血石放回去,这里整个山都永无宁日。”
  李天佑冷笑了下,冲过来推开我,再次般起血石上车,我想阻止他,但我发现血石居然慢慢地把外面的牛皮纸融化了,但李天佑根本没发现。
  “你去吧,山神会来找你的。”
  李天佑哈哈大笑了下:“不过是天然气爆炸罢了,什么山神,老子才不相信。”说着登上车,吉普车一下就开的没影了。我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暗想,你不可能带着血石离开这里的。
  救援队赶来了,挖掘持续了将近半个月,陆续有尸体从井里抬出来,包括我的朋友,他死的时候很安详,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天佑的尸体被发现在离这两公里处的路上,或许说是尸骸好点,他整个人被岩浆融化掉一样,要不是凭着吉普车和车上他的护照,谁也分不清这是什么东西,连骨头都化成渣了,冷却后和吉普车融在了一起,车上的血石自然也不见了。
  整个矿难被挖出了一百四十七具尸体,还有多人失踪,我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沮丧,如果我能早点觉察,或许我能再强点,说不定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的,但我又在想李天佑的话,全国这么多煤矿,靠我一个人能阻止多少?”纪颜说完把手里的烟狠狠的恰灭在烟灰缸里,我们几个都不说话,房间被沉默笼罩着。
  纪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去了朋友的家,他家不算富裕,完全靠他养活,我没有告诉朋友的死讯,虽然他们很快也会知道,我只是留下了一笔钱,这算是我能尽的一点微薄之力吧,我告诉他们这是朋友托我带来的,离开的时候他的家人热情的想留我住几天,我推辞了。”
  落蕾望了望低着头的纪颜,缓缓地说:“算了,你尽力了,别太难过,你这么远回来应该好好休息吧,我们还是先回去,明天你精神好点我们再好好聚聚。”说着拉了拉在旁边哭的一脸的李多。
  我也准备告辞出去,不过纪颜拉住了我。“欧阳我们很久没好好聊过了,晚上我去搞几瓶酒,陪我聊聊吧。”我迟疑了下,答应了。
  李多死活不肯离开,但我告诉她,如果在不回去准备答辩就危险了,她只好很不情愿的和落蕾回去了,临走时还不停的说明天要再来,我和纪颜只好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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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夜 债

  这个城市的初冬的夜晚还是很漂亮的,虽然有点冷,但两个人可以喝着热酒吃点小菜还是不错的。
  过了会,纪颜的头上都能看见些许白色的蒸气了,我估计我也是,把外衣脱掉又继续喝。纪颜端着酒杯,忽然又放了下来。
  “我们好象很久没像这样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是啊,我还很怀念夏天的时候你讲的故事呢。”我把酒喝尽,辣刺刺的感觉从嘴巴到喉咙又直通向胃,然后迅速溶解爱血液里流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本来是想出去走走看看,不过出了矿难的事也没什么心情,只好回来,不过一路上还是听说到很多故事。”纪颜又倒上了杯酒。
  “哦?我怕你心情不好,所以没问你,那到底是什么故事?”我帮自己也满上一杯,忽然发现我已经有些醉意了。
  “我们国家的汉字真是非常奇妙呢。”纪颜半笑着用手蘸了点酒,在桌子上写了个字,我一看,是个“债”字。
  “这不是债字么?又啥奇妙的?”我不解地问。
  “你看啊,这“债”字就是一个“人”字加一个“责”字,就是说,债就是人的责任。有很多时候欠债的人就是因为没履行自己的责任。我在火车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老师,长夜无聊,我们互相讲故事,这个故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这个老师五十多岁,刚好去外地开教研会,他见我很不开心,于是主动攀谈起来,他姓吴,我们姑且叫他吴老师吧。
  吴老师对我说的就是债的故事,他说他的学校就曾经出过这样一件事。
  那时候是九一年吧,刚好在打海湾战争,那是一所中学,学生们都是十四五岁,都是玩劣不羁的年代,外面的战争似乎成了他们的催化剂,学校里的聚众斗殴现象层出不穷,学校领导,尤其是训导主任头都大了,于是一气之下,制定了一条校规,打架一旦发现,责任全部归咎于先动手的一方。听上去似乎有点道理,但还是出事了。
  这天校长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忽然楼下开始了喧闹,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呼声,那时候校领导办公的地方还是以前五十年代的旧楼,相当阴暗,外面即便是炽热的夏天,走进去就就一下暗下来而且温度骤降,曾经有老师建议般,但考虑到经费问题被校长拒绝了,而且校长还开玩笑说这里凉快,夏天办公很舒服。
  但今天不会舒服了。
  几个中年汉子抬着一具尸体,和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冲了进来,校长大惊。几个汉子冲过来就想揍校长,还好被拦住了,这下办公室如同水入油锅,炸开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在昨天打架之后回家就突然暴死了。而且这件事训导主任是知道的。
  校长叫来训导主任,那几个人看到他一问,立即扑了上来就是一顿狠揍。训导主任被打的一脸是血,前面的门牙都掉了。再次被拖开,那个哭泣的女人吃力的把那具已经有点发臭的尸体拉到人群中间,然后坐在地上指着受伤的训导主任骂。
  原来当时这个孩子经常被人围攻,在一次还手中恰巧被训导主任看到,四下一问,旁边的人都说是这个孩子先动手,于是训导主任立即处罚了他,并没处罚另外几个。结果这件事后,这个学生每天都受到同学的欺负殴打,苦不堪言,一但还手,反而被老师处罚,而欺负他的那伙人见这种情况折腾的更来劲,结果可能在昨天的打闹中,踢伤了孩子的内脏,导致失血过多身亡。孩子的眼睛都没闭上,由于是夏天,露出来的胳膊和腿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多处淤痕。训导主任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忍受着死者亲属的辱骂。
  最后校长看不下去了。
  “你们到底要怎样呢?事情已然发生了,总要解决的,主任也是为了使学校学习环境得到改善,虽然责任没有到位,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总要解决啊。”校长的话让亲属暂时平息了下来,过了会,其中一个个子最高,刚才打的最凶的男人站了出来,一对三角眼,一只红红大大的酒糟鼻子。
  “我侄子要不是你的狗屁校规根本不会被活活打死,你要严惩凶手,而且还要公开向我侄子的灵位道歉,还要为他扶灵守孝三个月,并赔偿。”主任一听,也生气了。
  “其他的我可以接受,我会尽力补偿你们的损失,但扶灵守孝决不可以,我死也不答应。”所完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拳头。
  两下又开始争执,最后连民警也来了,后来还闹上了法院,结果自然是死者的要求被驳回,宣判那天,死者亲属恶狠狠的看着主任,看的他发毛。
  宣判之后回到学校,主任刚回到办公室,忽然那些人又来了,在办公室其他老师的阻拦下,他们没能接近训导主任,但是死者那位叔叔居然朝他扔来一个球形物体,由于被布包着,训导主任也不知道是什么,而且正好接住揽在怀里。
  布打开了,训导主任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所看到的场景。
  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那个孩子的,人头在训导主任的怀里,眼睛睁的大大的,青白色已经腐烂的面孔,空洞洞把张着嘴露出白色牙齿的嘴巴的人头。
  训导主任哇的一声把人头一扔,就吐了出来。远处那个死者的叔叔高声叫到,“你躲得过法律,躲不过良心!你看到了吧?你一辈子都欠他的,你还不清!”说着又开始咒骂起来,结果被人群推搡出去,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几乎吐的虚脱的训导主任和那颗在地上滚动的人头。




  训导主任吐完后坐在地上,那颗人头也停止了滚动,正好停在他对面,而且面对面。
  头上的老爷吊扇嘎吱嘎吱的叫着,训导主任气喘吁吁地做在地板上,凉风阵阵,虽然是正午,但办公室依然很暗,主任看着那颗人头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因为他好象看见人头笑了。
  的确笑了,训导主任擦擦眼睛在仔细看,人头果然和刚才的表情不一样了,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眼睛也眯了起来。但那笑更像讥讽的笑,藐视的笑。训导主任再也忍受不了了,怪叫一声冲出了办公室,结果和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这个人是他女儿,在这所学校读高三,成绩优秀,而且相貌青纯,训导主任经常以她为骄傲,四下的朋友都对他夸赞他的女儿。
  “爸爸,怎么了?我听同学说你出事了,所以来看看你。”女儿温柔的搀扶住他,训导主任这才稍微镇静下来,但还是指着里面说:“人头,人头,那人头在笑。”女儿奇怪的把他搀进去,也看见了地上的人头,吓的话都说不出来,训导主任更是看都不敢看。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啊?而且那人头没笑啊?”训导主任听了女儿结结巴巴的话慢慢转过头,奇怪,刚才分明笑着的人头忽然没笑了。或许只是错觉。这下训导主任的女儿反而害怕了,主任安慰女儿一下,就让她回去上课了。事情慢慢平息了,虽然家长还来学校闹过,不过后来也就没来过了,时间一下过去了四年,主任以为那件事也有阴影,就辞去了职位,做了个普通老师。不过为叙述方便,我们还是叫他主任吧。
  他的女儿也如旁人的期望一样,考取了所名牌大学,而且成绩优秀可是在临近毕业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女儿老师打来的,里面焦急地说,他女儿似乎一下子发疯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训导主任几乎也疯了。他立即请了假,和妻子连夜坐火车往女儿的大学所在城市赶去,由于很远,他虽然很劳累焦急,但还是在车上睡着了。梦中他再次看到了哪个人头,分外的清晰,虽然四年了,仿佛就在眼前一样。人头张着嘴吐出一个字,“债”。猛一激灵,训导主任醒了,原来已经到站,夫妇二人顾不得旅途劳累,直接赶往医院。
  和女儿的同学老师一阵寒暄才知道,本来好好的上课,她突然发疯样高喊着“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而且声音很干涩,根本不是平时的感觉,同学和老师只好把她按住,但她力气惊人,居然挣脱了,冲到教师门外想跳楼,还好被同学和老师拦住,送到医院来了,所以老师才打电话给主任一家让他连夜过来。不过医生说现在刚打了镇静剂,要等等在进去探视。
  主任听完脸立即阴了,他马上想到了四年前的事,但他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相信鬼神,更不相信还有几年后来报复的。他认为女儿应该是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精神时常所致,等同学老师都散去,两夫妇走进了病房。
  女儿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外面的皎洁的月光漏进房间照在她棱角分明的脸上。训导主任一阵心酸,自己心爱的女儿居然到了这步田地。妻子在一旁哭泣,主任让她出去冷静下,因为他想单独和女儿呆一下。
  带上门,房间里就只剩父女二人了,药力估计还没过,主任决定守在她旁边,等女儿醒过来好好谈谈,开导开导她。主任刚转过身想坐下却看见女儿居然站在了自己背后。他吃惊不小,按理镇静剂不会这么快失效啊,可仔细看女儿,似乎好了许多,眼神柔和。
  “爸爸,我好害怕。”女儿忽然哇的哭了出来,钻进父亲怀里,主任只好抚摩着女儿的长发安慰她,这时候外面的母亲也闻声进来,一家人相拥而泣,过了好会儿,主任的女儿才平静下来。
  “到底怎么了?”主任问。女儿断断续续地说,这几年其实她一直都在做恶梦,梦见一个看不清楚面孔的人问她伸手,似乎讨要什么,但又听不清楚。接着是平时总是有意无意的会受到许多委屈,包括学习,生活感情之类的。那天上课,也是男友忽然打了个电话来,这几天两人有点小误会,但这次男方忽然说分手,而且没有任何理由,说完就挂了。女儿忽然感觉到精神崩溃了,多年来压抑的委屈一下爆发出来,耳边忽然听到有人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句话,接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然后醒过来就在病床上了。
  主任听完,安慰女儿,并说等女儿病一好一家人就回家,女儿乖乖的躺下休息。看到女儿没什么大碍了,主任让妻子去买点吃的,并去医院财政部支付下住院费用。自己则在女儿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女儿慢慢入睡,主任自己也迷糊了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主任感觉有东西飞溅到自己脸上,似乎是水,主任的眼睛困的睁不开,心想难道窗户没关有雨飞进来了?接着他听见妻子的惨叫声,或者说是嚎叫,他猛的一看,自己的女儿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疯狂撕扯着自己漂亮的长发,而且把连带着头皮和血的头发一把把的往嘴巴里塞,就像是在品尝美味似的。刚才飞溅在脸上的不是雨水,而是女儿的血!




  主任呆住了,不过第一反映还是冲过去阻止女儿,他抓住了女儿的双手,但没想到她力气非常大,几乎要挣开了,还好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在几个人的控制下,主任女儿才被按在床上,但眼睛却盯着自己的父亲,嘴里还留着头发,但仍旧含糊不清地喊着:“你欠的债,你要还!”主任听清楚了。
  医生对她做了包扎,而且再次注射镇静剂,并且用皮带捆住她的手脚。主任夫妇连忙询问医生关于孩子的病情。
  “不乐观,她精神波动很大,而且具有攻击性,像这样的病人很少见,她有自残倾向,你们最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在进一步治疗。”说完医生出去了,主任的妻子听完痛不欲生,一下晕倒了。主任则紧咬着嘴唇,抱着妻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接下来的漫长日子里,主任夫妇几乎穷尽全力来治疗女儿的病,虽然还屡有发作,但慢慢的在家人的感召下居然好了起来,最后医院通知主任,女儿已经完全好了。出院的时候,离病发那天已经又过去了将近三年。
  既然女儿的病好了,主任再次回到了教育的岗位,他这三年经常是请假照顾女儿,人瞬间老了许多,不过大家都知道他的难处却也不去计较,学生们很是喜欢他的课,所以他一来又开始悉心上课。
  事情总在慢慢变好,主任心里这么想的,在难的坎也有能迈过去的时候。可是他忘记了,不是每个人都能迈的过去。
  这几天学校决定装修翻新下办公室,但工作的时候又不行,只好在午间休息的时候抓紧换换玻璃或者刷下外面的油漆,这几天把主任头都吵大了,经常忘记带东西。如往常一样又是夏天的一个午后,主任没有回家吃饭,妻子去了家乡省亲,家里就父女二人,女儿已经完全康复,起码主任是这样看的,甚至他还想为女儿介绍个对象了。这次他看了看自己随身的公文包,发现一份重要的讲义居然没有带来,他只好打电话给女儿,让女儿带过来,女儿答应了。
  主任的家离学校很近,所以他直接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等待着女儿。果然,女儿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份东西,应该就是自己的讲义了,他高兴的走下楼,去迎接女儿。
  到楼下的时候,刚要出门,他突然一个踉跄,似乎被什么盘住了一下,身体倾斜了过来,这个时候他的女儿正在他正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看见他即将摔倒,连忙赶过来。他也看见了女儿,两人距离是如此之近。
  与此同时就在楼上,一个安装玻璃的装修工正准备把一块玻璃镶嵌进去,他的另外一半还有一块玻璃。忽然感觉眼睛一黑,手里的玻璃笔直的朝楼下门口飞下来。
  啪的一声,玻璃摔在了主任与女儿之间,正好差点砸在主任女儿头上,两人都吓了一跳。主任这时候摔倒在地上,女儿赶紧走过来一步弯着腰低头想把父亲搀扶起来,主任也伸手,这时候第二块玻璃又落了下来,如同被断头台处死的路易十六一样,主任的女儿就在主任面前被落下来的玻璃砍去了头颅。
  速度之快,女儿脸上关切的表情都没消失,血如同开闸的喷泉一样冲向主任的脸,他完全木掉了,全身都是女儿的血,那颗头颅像七年前一样,掉在他怀里。像七年前一样带着微笑。
  主任依稀听到耳边的话:“你欠的债,你迟早要还。”
  吴老师说完后,我也不禁打了寒蝉,我不知道是不是死去学生的原因,或者一切只是巧合,但那主任一家也太可怜了。”纪颜说着,又喝下一杯,还浑身打了个哆嗦。
  “是真的么?”我忍不住问。
  “当然,我听完后也立即这样问,我甚至怀疑这个吴老师就是那个训导主任,可他马上裂嘴一笑:“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总之发生什么事都过去了,那个训导主任唯一的想法是要尽自己余生来好好做好自己的教育工作,完成自己的责任。”
  我望着他的嘴,牙齿很完整啊。也就没在多想,后来迷糊了一阵,忽然开饭了,我看见吴老师小心的把嘴前的假门牙卸了下来,开始慢慢的吃饭。他望了望吃惊的我,又慢慢说:“事情都会过去,在难的坎都能过去。”
  我也吃惊的望着纪颜,酒劲也似乎过去了。纪颜又抬头叹道:“如果责任是债的话,那责任越大的人就活的很累了。”
  “恩。”我也同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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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夜 房祸

  虽然现在大部分人生活在城市中那厚厚的钢筋水泥房子里面,但在很多农村和乡下,有了余钱的人们还是喜欢自己盖房子,花上几万块,拉来水泥砖瓦,看着自己的房子一点点平地而起,那种心情估计不亚于看见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一样。国人看重房子,所谓衣食住行,而“住”仅仅在温饱之后,其注重程度可想而知。
  从纪颜家醒过来发现已经日照三竿了,刚想急着上班,猛的看看手表,发现今天原来是周末,难怪说忙里不知时日,我连星期几都忘记了。看看日子,居然是十二月六号了,这时才想起母亲的嘱托——一位乡下的亲戚建了新房,请我们吃饭,我本不愿意去的,因为实在太远了,来回将近半天,但母亲极认真的嘱咐我说,别人可以不去,但这个刘伯是一定要去的,因为他可是带大母亲的人呢,那时候外婆家里紧张,而且算命的说母亲很难带,五岁过后才放那里都能活,所以刘伯把母亲接到乡下贱带,直到六岁才送回外婆家,这事母亲和外婆一直都很感谢他,并一再要求让我把我经常挂嘴边的那位本事特大的朋友也带去,帮着看看风水布局之类的,这位本事特大的朋友当然是现在躺在地板上酣睡的纪颜同学了。
  我毫不留情的直接用脚丫子踢醒了他,并告诉他和我走一躺,纪颜无奈的答应了。两人随便在楼下吃了点东西,其实不想吃,头还疼着呢,但想到那么远的车程,不吃点东西吐都吐不出来。
  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发现母亲已经起程了。我只好去找车,纪颜虽然富裕却极讨厌坐车,他认为这玩意和移动棺材没两样,甚至要求我和他步行过去,我直接否定了,并威胁说如果他不坐车我就打电话把李多找来一起步行过去,他权衡了一下,妥协了。
  我找到辆面的,其实说是货车更恰当,车程漫长,纪颜打着哈欠向我介绍建房的禁忌。
  “建筑学的祖师爷是鲁班,传说鲁班曾经留下一本书,书名就叫《鲁班书》这本书分两卷,上卷写着一些做房子的时候如何用法术来影响入住者,当然,结果有好有坏,像好的可以催财旺丁,消灾避祸,坏的可就多了,像让屋主破财,断香火,严重的会家破人亡。”纪颜滔滔不绝的说着。我皱了皱眉头。
  “似乎有点歹毒啊,谁要得罪了会《鲁班书》的人,那不是倒霉了?”我问道。
  “那到不是,首先这书是不是真有其用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很多人相信的,而且书的上卷是如何施法,下卷是如何解法和一些医术之类的,两本书之间的术互为相解。而且最重要的是,真的学习《鲁班经》并使用的话必定要‘缺一门’。”
  “缺一门?”我疑惑不解。
  “所谓人缺一门指的就是要么无后,要么残废,要么亲人遭殃。所以这书无疑是把双刃剑,想做恶就是害人害己。不过《鲁班书》世存两个版本,另外一个据说是由北京提督工部御匠司司正午荣汇编,书成于明代,讲述的却是家居拜访,如何建筑的事。不过房子风水的历史到是悠久漫长,一般坐房子的时候主人对建筑者都是礼遇有加,即便是在穷,家里两个鸡蛋也是要打的,可见这习俗深入人心自然有它的道理。”
  “那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又遇见过类似的事么?”
  “有,当然有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福建漳州的,在那里就出过一件怪事。”纪颜忽然停住了,看着满脸欣喜的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小子又想诓我说故事啊,罢了罢了,告诉你吧。”
  “漳州位于九龙江下游,与厦门、泉州形成‘金三角’,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又是举世闻名的‘花果鱼米之乡’。那里民风淳朴,虽然闽南话很难懂,但为人非常热情,不过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们为人招魂,场面非常悲哀。
  当地的渔业发达,当然也会出现渔民或船民如因其他事故落水而死,死者的家属在水面寻尸时,要在船头挂起一件死者生前穿过的衣衫,沿江哀号,十分凄凉。其他船如果在水面上发现了死者的尸体,就会主动向死者的亲属报告,如果在水面上寻不到死者的尸体,死者的亲属还要在船上举帆招魂。





  但这都不算什么,最奇特的当属当地的建筑风俗。旧时,建宅之始,要请风水先生选址,确定住宅的建筑坐向、方位。破土时,民间习惯于正厅址处立一‘福德正神’木牌,俗称‘土地公’。破土前需酬谢一番,再用铁锤(忌以锄头)自东向西沿宅址四周挖一遍,称‘动土’。动土后,土木即可兴工。但每逢农历初二、十六,均得奉敬土地公。直至宅建落成,‘谢土’焚烧神牌,于正厅案上正式供奉土地公神位为止。
  施工中,凡下砖、置门、上梁、封归、合脊、放涵时,通常要选吉日良辰,俗称‘看日’,其中以上梁的程序最为神秘、隆重。首先选定上梁的吉日良辰,吉日到,全村劳力都来帮忙,房梁用红罗布披缠(或挂上、画上八卦),木匠斧头也系红布。良辰到,房主、工匠洗手洗脸,房主燃香请神,敬土地神。木匠念上梁祝文,求神保佑施工顺利和家宅安宁,众人携力升梁。最后是木匠走到梁上封梁、祭酒,房主要给梁上匠工送红包,此俗今仍流行。民宅建筑旧俗最害怕的是木工、泥水工建房中运用巫术咒语暗下‘镇物’俗称‘做剋’。旧时工匠因工钱、款待和施工质量争吵而结怨成仇,工匠‘做剋’诅咒确有其事,所以大多数人对工匠礼敬有加。我要说的是就是一个关于‘做剋’的事。
  那时候已经很少有人建房了,手艺活的匠人也日渐减少,不过在一些地方还是存在,我不喜欢在高楼里溜达,于是来到了当地的一处偏远郊区地带,很凑巧,正好赶上一户人家在办喜事,而且是在刚落成的新房里。我自然去凑了凑热闹。
  这个年代的结婚风俗已经简化了很多了,会操办整出婚宴的老者已经不多见,不过看的出,这次的主人是个极其看重习俗的人,估计在当地也是有些身份吧。
  那天已经接近中午,喜宴已经摆好,虽然我是陌生人,但他们还是非常热情的邀请我,中午是吃“舅仔桌”。桌上摆12道菜,每动一道菜,都有吉语相伴。12碗中,6荤6素,所有鸡、鱼、猪肉、蔬菜、瓜果均无禁忌。看上去似乎人人脸上带着笑容,新郎新娘却也十分般配,但似乎我天生的敏感总觉得有些不快的感觉。
  我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四处寻找这不快的根源,果然在人群中我发现了个和我一样无心喝酒的人。这人三十上下,板寸头,脑后带一帽子,皮肤黝黑,宽鼻大眼,身体很强壮,虽然坐着喝着闷酒,但依然能看的出非常高大,虽然穿着十分随意,只是一件蓝色大褂,连扣子都没扣,但他却坐在上席,而且似乎旁里的人对他非常敬重,只是他到有些爱理不理。我很奇怪,随便问了个在旁边招呼客人的主家的一员这个男的身份,主家奇怪的看着我,用着不熟练的普通话说。
  ‘您是外地的吧,他可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木匠,叫张富,别看他才三十刚出头,木匠活可是一把好手,这新房里面所有的家具,梁木都出自他的手,这不,等下还要等他封梁呢。所以我们这的人对他当然很客气。’说完,他又忙着招呼别人了。我看了看时间,一点多了,似乎封梁都要到两点开始,一般让主活的木匠把一些吉利的东西装在小布袋子里挂到主梁最顶段,而且一但挂上去就坚决不能拿下来打开,否则风水就乱了,至于挂什么,木匠挂上去之前可是要给主家看的,所以一般也没什么事发生。
  这个张富依然在喝着闷酒,像是在和谁赌气一样。主家有些不快,但仍然在礼让着他。快到吉时的时候,要挂袋了,大家都凑了过去,张富把袋子解开个主人家所有人看过后,爬到主梁上挂了上去。然后是大家一片喝彩,张富则在人群中消失了。
  大家开始喧闹的准备闹洞房,我毕竟还是外人,于是闪身走出了庭院,恰巧看见前面那个背影到是很像张富。有点歪斜,看来是喝多了,大部分都人进去看新房了,路上只有我和他两人,我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一来可以看看这一带的地貌人情,二来我对他有点好奇。
  漳州居所房屋建筑到是有点像北京,前后两房高大的主建筑和旁侧突起的稍矮的旁屋加上一个院落,很有南方四合院的味道。路不狭窄,到也不见得十分宽阔,但走起来还是极为舒坦的,我就这样一直跟着张富,大概足有半里多路。终于他在一所矮小的木房子前站了住,房子有点年头了,有点破旧,木门的漆皮几乎掉尽了,脆生生的木板横在那里,感觉那里是门啊,推一下就开似的。张富开了门,踉跄的走了进去。我暗自嘀咕,像他这样出名的木匠居然住的如此寒酸。
  我随意找了个路人问张富,他说张富虽然挣的多,但花的更多。没事有钱就去城里大吃大喝,要么赌博,钱自然花的厉害。
  “不过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他没娶到曲师傅的女儿就整个人都变了。”那人惋惜的说。
  “曲师傅的女儿?”我好奇地问他。
  “是啊,今天半婚礼的不就是么。本来他们极不愿意张富去做活,但十里八乡也实在找不到他有他这么能干的,他的活独一份啊,而且张富也说了,人情是人情,活是活,两下分开,村长看张富到也是老实人,于是还是让他做了,这不他喝醉了回来了么?对了,你是他什么人啊?”路人忽然问我,我只好随便说我是来这里是亲戚想托我找张富做点家具,怕寻摸错了人,故此一问,路人听了也就走开了。
  到也难怪张富不太开心,喜欢的人结婚了,自己还要为她做新房。不过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很快淡忘了,知道一年后我有事重新路过这里,忽然想起来,觉得好奇,就又到这里看了看。
  我很快找到了那间房屋,一年过去了,当时气派的房子已经被旁边很多更高大的水泥房子超过了,虽然房子还是非常新的,但看上去总觉得已故衰败之气。我好奇的在旁边的一家小吃店做了下来,一是吃点东西充饥,二是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对桌坐了位长者,老爷子鹤发童颜,眼神矍铄,一个人在喝茶。我凑过去,笑着问他。
  “老爷子,我外地来的,想和您打听点事。”
  大爷看看我,放下茶壶,说到:“你说。”
  “我想找下去年在这里结婚的那对新人,我那时候来喝过他们的喜酒,并说以后会常来看看。不过怎么现在看上去有点冷清呢?”我指了指身后新房。那位大爷突然脸色一变,把座位挪过来。这段时间我经常在福建游玩,对闽南话也略知道些了,虽然不是太懂,但大概意思还是知道的。




  这对新人夫妻男的叫郑周名,女的叫曲红,郑周名是村长的独子,现在是村里的会计,高中毕业,曲红却是这里一带最漂亮的姑娘,追她的人不胜其数,当然,这里包括那个张富。不过曲红还是选择嫁给了郑周名,据说是村长利用了曲红父亲卧病在床急需要钱治疗的软裆,虽然她本来和张富的关系是不错的,因为张富就是她父亲最喜欢的徒弟。
  外面传闻一年来,自从两人结婚后,新房怪事不断,先是莫名其妙的饭菜难以煮熟,或者是院子里养的鸡,鸭要么走失,要么病死。开始都是小事,到也没人在意,后来就更离谱了,房子在晚上经常闹动静,村长也退了下来,还生了重病,一直没好,村长的妻子也突然双腿不能动,瘫痪了。村长一家认为房子有问题,第一时间当然想到了张富,他是最有可能做剋,但房子建好以后,张富就失去踪影了,有人说在城里看过他,说他在那里做家具营生,也有人传说他早死在外面了,总之现在村长一家每天都不的安身,只好拿曲红出气。
  大爷说完,就拿着茶壶又四处溜达去了,我则站了起来走进了那新房。迎面过来一年轻人,瘦中身材,裹着一套不合尺寸的深色西装,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深陷,失魂似的朝外走,一边走一边摸索着点烟,他仿佛没看见我一样,到是我先叫住了他。
  “请问,您是郑周名么?”我猜想他就是,果然,这个人就是郑周名,他狐疑的看着我:“你是谁?”
  我想想一年前在婚礼上还是看过他的,没想到一年后居然变成这样,看来房子的传闻是真的。
  “你们家是不是最近出了点什么麻烦?我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我开门见山的和他说,不过料到他会拒绝,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轻蔑。
  “你是那路的啊?张富那小子派来的?房子没什么问题,我们找人看过了,外面的都是谣言而已,我懒得去澄清了,如果你实在闲的无聊我可以带你进去,你想看就看,省的你出去后又去造谣。”郑周名似乎很生气,抓着我的手就往房子里走,我到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的进来了。房子里面的设计还是很普通的,典型的福建民房,不过要稍显的宽敞些,进正门,中为门堂,两厢各一室,左为大房,右为二房。正房之前有两边护龙,使整个建筑呈一面敞开的 形,中间作“埕”可晒谷和饲养,如前面再筑上围墙,安上大门,则成矩形四合院。郑周名还带着我去了里面,室内摆设颇有讲究、古香古色。有高级木料制成的长案桌、八仙桌、太师椅。壁上悬挂名人书画。房里则有十八堵(扇)加排楼的雕花木床,床面雕挂各种人物故事和花鸟图案。床由矮条凳垫起,床前有“踏斗”(与矮条凳等高,有抽屉),两端放置床头柜。 床上悬挂罗帐,犹如戏台,很是别致。看来他家还是比较偏向于古朴的房屋建筑与布局,到别有番特色。我又抬头看了看横梁,我虽然不是木匠,但还多少知道点,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动,想想也是,郑家肯定找人看过了,又怎么让我这个外行看的出什么。
  “怎么样?都看够了吧?可以走了么?”郑周名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别激动,我没别的意思,去年我出席过你的婚礼,我只是想帮个忙。”我连忙解释,“我是个旅者,稍微知道些关于这方面的事,一来好奇,二来想看看我能帮点什么。”
  郑周名没说什么,不过还是面带怒色,这时候一个女人冲一间房里走出来,穿着米黄色外衣,扎着个发簪,手里拿着一碗卤面,皮肤很白,不过有些病态,面容娇好,五官清晰,但眉头紧皱,一脸忧愁。我想这个难道是曲红?
  “周名,面好了,你吃碗在出去吧?”说着她把面递了过去,郑周名不耐烦的把手一摆,理也不理,径自出去了。留下那女人一人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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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您是曲红么?”我问道。她这才注意到我,惊讶的说:“是的,您是那位?”
  “我叫纪颜,去年我曾经出席过你们的婚礼,我一时好奇想在来看看,听说你们似乎有点麻烦事,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友好的看着她。曲红顿了顿。刚想说话,厅房里传来个尖利的老人声音,“我的东西呢?还不快过来帮我找!”曲红马上应了一声,然后抱歉的略低了下头。“这样吧,您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招呼下我婆婆。”我也点了点头,知趣的站在院子里。
  过了些时候,曲红出来了,端着一杯茶。我们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聊了起来。曲红说,结婚后家里就怪事不断,本想搬出去,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她还说到张富,曲红不相信张富会在屋子里做剋,他的师傅也就是曲红的父亲曾经告戒过张富,做剋决不可为,伤己伤人,而且张富虽然为人性情急噪,言语多有冲撞别人,可本性不坏。
  “你就这么了解他?”我忽然打断她的话。曲红一惊,随即又说:“是的,我和他从小长大,我啊大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要不是那场病,我们可能早在一起了。”曲红的神色有点伤感。“但没想到,啊大还是在我结婚一个月后病逝了。他的身体一直很好的,却没来由的得了那病。”
  我安慰了她几句,如果张富没有在房子里做剋,那他人呢,我向曲红告辞,决定去张富家看看。
  大致凭着印象,加上路人的指点,我又来到了张富的家,不过这次实在不能称之为家了,连门都没了,不过我反到可以自由的进入。同样,张富的家门内也有个院子,不过相比曲红家就小多了,但却多了颗树。树上好象挂着什么。我走近一看,原来是条刚死不久的猫尸。
  整个院子满地都是叶子和垃圾。一股子酸臭味。这一带的人都喜欢养猫养狗,但死后都不可以埋入土中,所谓“狗尸随水流,猫尸挂树头。”看来这具猫的尸恐怕还是张富离开时候挂上去的吧。
  身为一个木匠,张富的家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很特殊精致的家具。虽然这里没人没门,但乡亲门还是自觉的为张富守着,大部分时候没人进去过,以前郑家来这里搜过,砸了点东西就走了。房子里面很安静,总共就里外两间套房,里面应该是他的卧室,在卧室的地上,我发现一颗耳环,正好吊在了床边,我一看是银制的,手工很精致。把耳环收起来,我又到人群里打听了一下村长家的事和曲红家的事,原来村长和曲红的父亲曾经在解放后先后拜过福建著名的一位艺人为徒,那个人精通房屋建筑和风水,不过文革结束后两人为师傅送殡后就在无来往了,后来村长曾经想为儿子说亲,被曲红的父亲拒绝了。我把打听到的事暗记下来,回到郑家新房。
  这次郑周名回来了,他一见我就烦躁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曲红连忙走出来说:“纪先生说想来帮帮我们。”我点点头。郑周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到是带你看过一次,你到说说有什么问题?”
  “曲小姐,麻烦把令尊的病情描述一下好么。”我忽然转向曲红,仔细的盯着她。曲红愣了一下,看了看郑周名,郑周名也不置可否的坐到了石椅上。曲红这才开始说。
  “啊大的病来的很凶,就一晚上突然说不了话了,开始我们以为是中风,但他开始头痛,每天都抱着头,啊大不会写字,后来去医院,医生说是什么脑血管梗塞,但阿大一直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张富那时候经常帮着我照顾啊大。”这时曲红回头看了看郑周名,郑周名一点反映也没有。
  “啊大经常拉着张富的手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根本没办法说话。后来医疗费越来越贵,然后。”曲红突然不说了。低着头。一边的郑周名终于跳了起来。冲过来一巴掌打在曲红脸上,暴跳如雷的指着地上瘫倒的曲红骂到:“你还想说什么?说我们家拿钱逼你嫁我么?我就知道你不心甘情愿,当初别嫁啊,去和张富私奔啊,你看看你来我们家后这个家变成什么样子?我奶母和大都病成什么样子了?我那个破公司都快倒闭了,全都是你个瘟神害的,你到还有脸在外人面前说。”说着一边骂一边拿脚踢,曲红捂着脸哭着在地上闪躲。一下子外面围上了很多人。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抓住郑周名,“够了,我有点话想和你父亲说。”郑周名奇怪地望着我。然后把曲红拉了起来,在走到门口把看热闹的人哄散。
  “我啊大身体不好,不见外人。”
  “我可以治好他。”我笑道。郑周名惊讶地望着我。我当然是骗他,因为我要直接和村长说话,只好骗骗他。
  “你真有把握?”郑周名狐疑地望着我。“当然,说不定连你母亲都可以。”郑周名考虑了一下,把我再次领了进去,不过这次是来到了内房了。
  里面有间小房间。一进去就听见里面有人剧烈的咳嗽。床上躺了个老人,我心想按理村长应该也就五十多而已,怎么老的像七八十岁一样。床上的人见我进来了,责备地对郑周名呵斥道:“你叫外人进来干什么。不说了我谁也不见么?”
  “啊大,他说可以治好你的病。”郑周名在父亲面前到是很老实。
  “你是郑村长吧。”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他的相貌走近看更是吓人,全身皮肤都松弛了,眼睛几乎突出来了,整个面部瘦的和骷髅没两样。手上还有很多老人斑。我对他说:“我们单独谈谈吧,能让您儿子出去么?”郑村长挥了挥手。郑周名嘟囔了句,走出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人了,我不避讳的直接问他:“曲红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师兄弟是被你做剋害死的吧?”
  躺在床上的村长浑身一震,支撑着坐了起来,气喘吁吁的说:“我都这个德行了,骗你也没什么意思,没错,曲师弟是我害的,他也知道是我下的手,我怕他说出来,所有用了封言术。”
  “封言术?”我问到。
  “哼哼,我在他床头枕下的木板放了一个小人,小人喉咙处用木钉钉住,然后用紧箍咒法。但我没打算害死他,本来打算一个月后就为他解术,不料想突然死了,我也着实内疚了很久。”郑村长说了会就剧烈的咳嗽。
  “紧箍咒法?”我惊问。“紧箍身,紧箍身,咒带随身,紧箍搭在邪法师人脑壳上,即时箍得头破眼睛昏,西天去请唐三藏,南海岸上请观音,天灵灵,地灵灵,紧箍紧咒降来灵。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村长不屑的说:“你不过是现在外面的俗本而已,光会咒语是没有用的。还必须练习使用的方法和符咒。不过你居然也知道《鲁班书》的法咒。”
  “我对这些比较感兴趣,否则也不会来多管闲事了。而且你应该也知道,自己也被紧下了咒了吧。”
  “当然,就是这房子,不过搬不搬无所谓了,被下了镇物,我即便离开也没用,当时我疏忽了,我仗着自己精通,没把张富这小子放在眼里。没想到他还是玩了花样。”村长一生气,喘气就剧烈了。
  “你居然也会不知道?”
  “当然,师傅传我们的《鲁班书》分了两册,一人一册,上面咒法解法互相克制,以示两人不要争斗。不过封言术却是我拜师前就知道的,所以他没办法解紧箍咒法,解法是要念动咒法的。”
  “你难道不知道施术会缺一门么?害人害己啊。”我叹到。看看他也觉得蛮可怜的。
  “说老实话,对师弟我也是第一次用,以前师傅总是偏向与他,加上本来想让我儿子娶他女儿结为亲家,没想到他一口拒绝。这次一怒之下做了错事,现在后悔也晚了,所以落到现在这田地也是报应,不过祸及家人,让我很难过。”他说着居然两眼落泪。
  “如果是张富在房子做剋的话,那他一定是继承了曲师傅的那部《鲁班书》了,就算你知道也解不开啊。”我在房子转了一下。村长又再次躺了下去,没有在出声,我突然他仿佛是看着别人慢慢折磨自己却无法抵抗,这种等死的感觉非常折磨人,死不可怕,等死最可怕。
  “除非,你可以找到真正的另外半部《鲁班书》。而且你没被什么人施封言,应该可以解掉吧。”村长听出我的话里嘲讽,默然不做声。我感到有点失言。“我觉得张富不会离开这里,或者说他不会离开曲红。”我看见曲红走了过来。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联系下张富。”我对着曲红说。说着把耳环拿出来。
  曲红吃惊的看着耳环,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耳朵。
  “你掉了个耳环,怕被发现,只好用了另外一对,我估计应该是你婆婆的吧。耳环是在张富家找到的。你最近去过那里?”
  曲红没有吭声。郑周名到是又冲了过去,口里骂着脏字想去打她。不料这次曲红居然躲开了,而且非常敏捷,郑周名没准备,一下子扑空摔到了地上。
  “你以为我真会老实到成你的人肉沙包?”曲红换了个口气,冷笑着看着地上的郑周名。郑周名也非常诧异。
  “把张富叫来吧,把术解了,没必要在折磨别人了。”我劝她。曲红望着我:“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没有对你怎样,没想到你也站在他们父子一边。没错,我是富哥在他家偷偷见过,就在上星期,其实一年前我们就知道是郑村长害死了我啊大,但我们没证据,村里的人根本不会相信我们。张富知道其实他想促成儿子和我结婚不过是想把两本《鲁班书》一起据为己有,他以为我知道啊大把《鲁班书》藏在那里,其实他不知道啊大早就把书传给张富后就毁掉了。并且一在叮嘱张富不要把书里内容告诉村长。所以张富在我婚礼结束后就一个人背井离乡出去了。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封梁的时候他已经下了镇物了,而且他们谁也查觉不出来。”
  “是那个袋子?里面没有什么啊。都是些讨吉利的东西啊。”郑周名说。




  “哼,关键不在与袋子里的东西,而是袋子。”门边慢慢走进来一个人。我感觉很熟悉。
  “富哥!”曲红向那人喊道。
  “张富!”郑周名站了起来想扑上去,但看看张富比他高大整整一圈,只好握着拳头站在园地狠狠地看着他。“你到是终于肯出来了啊。”
  “我要带曲红走,阿这一年受够了,所有的事就算了,你啊大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我会去解开术,我不像他,到害死师傅都不住手,那样到头来只会自己有报应。”
  “张富,你以为你能走的掉?”我感觉背后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然后失去意识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和张富,曲红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郑周名父子居然就站在我们面前。特别是那位原本病入膏肓的村长居然身体健康的站在那里。
  “你是装的?不可能,我明明。”张富惊讶的望着村长。
  “你下的镇物我早知道了,袋子有两层,里面那层是黑色缎子制成,绣有夺取生魂法,主屋主借寿,也就是为老先衰,可惜恰恰是这个术我正好当年偷偷翻阅过师傅的册子,别的没记得,单记得了这个术的解法。不过你还真毒,我要是解不开这个,我死了后就是我儿子,我儿子死后就是我孙子,直道家里男丁死光为止。”
  “当然,要不怎么要用缎子应‘断子’二字呢。”张富说。
  “现在你没什么想法了吧,我装了这么久,无非想引你出来,把上册《鲁班书》交给我。”张富不语。郑周名马上扇了他几耳光。我看不下去了。
  “村长,原来你在房间里不过是演戏啊。但你也该知道,你害死师弟,又这样对待他的女儿和徒弟真不怕报应,何况‘缺一门’是使用《鲁班书》必然的结果。”
  村长望了望我。“我的确在骗你,因为我知道你很聪明,如果被你揭穿张富说不定不敢出来了,你的话从另外个方面让他们自己跳了出来,不过我不会加害你,等张富交出那册书我会把你们都放了。”
  “书是师傅的,我不会给你。”张富咬着牙说。
  “好,你不给我就先杀了这个外地人,在杀曲红,我有很多方法可以不留痕迹的要他们的命,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然后我还可以慢慢折磨你。”村长眯着眼睛看着张富,张富的鼻子气的一扇一扇的,他咬着嘴唇,做着艰难的选择。
  “我不明白你集齐两本到底要干什么。”我问凹。
  “两本《鲁班书》在一起,可以参透很多玄机,你这样的外行人根本不会明白,甚至可以得道飞仙,在不济,我也可以找到一块真龙服泽之地下葬,我的后人会大富大贵,哼哼。”说着说着,村长几乎自我陶醉起来。
  “好,我把书写给你,包括咒法和练习方法,但你要答应放我们走。”张富最终妥协了。
  “当然,我也不想做得太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不过你要是敢骗我,我饶不了你。”村长威胁道。
  果然他们如约放开了我和曲红,但手还是帮着,让郑周名带了出去,原来这是他家的地下室。
  张富和村长一起走进一个房间。我和曲红则被赶到了院子里。过了很久,张富走了出来。村长也高兴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
  “滚吧,别让我在见到你们。”说完,拉着郑周名进去,郑周名看着曲红,眼里充满愤怒和不舍。
  “走啊,以后富贵了还怕没老婆?这个贱女人不要了!”村长强拉着郑周名进了屋子。
  “你真告诉他了?”我问张富。张富点点头。“他要是知道假的,我们逃到那里都没用,五鬼术很容易查到我们,到时候他真会杀掉我们,就像他害死师傅一样。”
  “富哥,算了,啊大的仇不报了,我们走吧,去外地重新开始。”曲红依偎在张富怀里,边哭边说,张富一边安慰曲红,一边说:“放心,师傅的仇要报,不过不是我们,他会得到报应的。”说完和我告辞后,带着曲红离开了。
郑家大门紧锁,估计郑氏父子正在那里研究呢,我也离开了那个村子。后来也没了张富的消息,不过我想他和曲红应该会生活的快乐。”
  纪颜说完,车子便停了下来,我一看,已经到了,两人从车上下来,到刘伯家还有段路。
  “那后来呢?”我对郑氏父子很感兴趣。
  “后来?呵呵,那位村长根本不知道,就算是他师傅也不敢把两本《鲁班书》的内容都学会,当年一人一本不是为了怕他们想争,而是为了他们性命着想。大多数人要是硬要学习两本内容,会陷入其中,整个人会在疯癫中死去。那个村长也不例外,当然,还有那个郑周名。这就是张富说的报应吧。”
  “原来如此。”我看了看前面,刘伯的家已经到了,高高耸立的新房甚是漂亮。
  “凡是做剋的人都要仔细想想,害人终究害己啊。”纪颜看着房子发出句感叹。“走吧,我想你母亲可能都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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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夜 双界湖

  刘伯的房子建的很不错,纪颜看了看,不过提出了些如何归置家具,房间布置之类的小问题。像家具的总位置不能超过房间的面积一半啊,否则不利于空气流通。
  乡下的空气甚为新鲜,大家都忙着祝贺刘伯的新房,我和纪颜不太习惯与热闹的场合,向母亲说了声,待吃饭我们在回来,这段时间想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
  两人随意走了走了,这时一个神色匆忙的年轻人拿着渔具头都不抬的从前面跑过来,差点撞到我,我抓住他,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被我拉住,有点着急,身材太瘦弱,一时又挣不开,只好老实说:“快放手,那边的湖里跳出好多活鱼,去晚了就都被人抢了。”
  “哦?鱼自己从湖里跳出来了?”纪颜也凑过来奇怪的问。
  “是啊,我好不容易回来拿东西装鱼,你们快松开吧,要不我们一起去捞吧。”说着顿了顿脚,带着央求的眼神望着我们两个。我看了看纪颜。
  “走,去看看,离吃饭还早。”纪颜抬头看了看太阳,做了个去的姿势。我放开年轻人,三人一齐来到他所说的湖。
  这个湖不大,湖面清澈,但没想到已经站了很多人了。果然,我们走近一看,很多鱼像发疯一样拼命的往湖岸游,或者跳出湖面。场景非常壮观。而旁边的人都乐开了花,老的少的都拿着袋子,衣服,或自家的脸盆捞鱼。那年轻人也顾不得我们了,一边喊着慢点慢点,一边冲向湖去。我觉得在场的捞鱼的人比鱼更疯。
  我们站在旁边,想等他们稍微冷静下去问个究底。不料人群中忽然像炸锅一样叫了起来,开始是一声尖锐的喊声,似乎是个女人,然后是一片人去围观,接着大家一阵唏嘘声。我们赶紧跑过去看看。
  原来湖边浮起两具女尸。
  是女尸也就罢了,问题是她们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两人皮肤已经被泡的惨白,就像是被盐水腌过的海蛰皮一样,几乎带着半通明,在早上的阳光照射下返着亮光,身上湿透的衣服紧紧粘在身体上,从身材来看应该非常年轻,而最令我觉得不解的是她们双手环绕住对方,抱的死死的,两人的手指几乎已经完全抓进了对方的后背,如钉子一样。双脸紧贴在一块,一起望着侧面,脸上是一种临死前非常恐惧的神情,嘴巴张开,空洞洞的,眼球几乎完全凸了出来。
  这时候已经有人去请人了,在场的年轻人居多,有大胆的已经把尸体拨弄过来,但两具尸体像焊接住一样,已成为一个整体了。这时看的更清楚了一些,一个女孩梳着长辫,粗如麻绳的辫子缠在脖子上,鹅蛋脸,细眉高鼻。体态较另一个略微丰满,不过也可能被水泡的,身上穿着似乎是夏装,短袖的格子花衬衣和海蓝色的长裤,不过鞋子没了,衣服也已经有些褪色,另外一个是短头发,圆脸,额头很宽阔,穿着和刚才那个相似,不过她苗条,生前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姑娘,不过她现在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她的嘴巴里面好象有很多黑泥。
  “你怎么看?”我问旁边默然不语的纪颜。他一直盯着尸体,眼睛都没眨,我到真佩服他的忍受力,因为我已经有点想吐的感觉了。
  “很奇怪。她们不像是淹死的。”他突然嘀咕了一句。
  “那她们怎么死的?”我忍不住问道。纪颜不说话,我想可能他没接触到尸体也无法断言,不过想想也是,这两人身上穿着的是夏装,现在都快圣诞节了,这么长时间在水里既没有被泡的非常肿胀,身上也没有腐烂或者鱼虫啃咬的痕迹。实在太不正常了。
  没过多久。看样子似乎是当地的警察来了,另外还有很多村民赶了过来,其中有个十来岁的表情痛苦的女人拨开围观的人群,还高喊着:“是我儿么?是我儿么?”人群纷纷让开。中年妇女一看见尸体就呆立了几秒,然后哇的一声,扑倒在尸体上。人到最悲伤得时候不是用哭来表达的,是用哀嚎。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着,我扯了扯旁边的一人衣角。
  “这女人是谁?躺那里的是她女儿?”
  那人叹了口气,语速慢慢地说:“她叫民婶,是民叔的老婆,地上那个留辫子的是她女儿。不过。”他突然停住了,似在犹豫,又有点恐惧的说:“她女儿是去年夏天失踪的,当时也以为是在湖里,捞了很久没捞到,民婶就魔障了,整天见人就拉住诉苦,和祥林嫂一样,但没想到是尸体这么久居然又浮了上来。”
  “和民婶女儿抱在一起的是谁?”我又问。
  “是她女儿的同学吧,两人经常玩,可她们两个水性都应是极好的,而且这湖并不深啊。”说着,他又长叹一声,不在说话了。我绕开人群,发现纪颜不见了。四处找了找了,发现他居然在远处湖岸边上发呆。
  我走过去拍拍他,纪颜望着湖说:“湖有点奇怪。”
  “奇怪?不会啊,虽然我来的少,但知道这湖已经存在有些年头了,这一带的居民都经常在这里取水,夏天在这里嬉戏,现在很难得有这样还没被完全污染的湖了。”我看了看还算清澈的湖水。我把刚才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纪颜,他挥挥手。
  “走吧,我们在去问问一年前这里的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老毛病又上来了,不过这也是我的毛病之一。
  问了好些个人,回答都不是很完整,不过把每个人的叙述拼凑起来我们还是有了个比较完整和满意的答案。




  去年夏天,这里发生了严重的干旱,我还有印象,记得温度出奇的高,又连续数月不曾降水,不过在城市里还稍好点,听母亲说这里大部分田地都枯竭了,农户们亏损了很多。这个湖也不例外,本身就不是很大,所以也干涸的厉害,成了个小水塘了,夏日炎热,自然有很多孩子想来这里玩耍,但被村民们禁止了,毕竟万一要老不下雨,庄稼枯死也罢了,人总是要喝水的,所以大家派人连续值班,守着那点可怜的水源。
  即便是这么点水,也成了附近人争抢的对象,别的村子的人经常想来借水,说是借水,到不如说是赖水更合适,大家当然不同意。于是两村间的械都开始了。为水源打架甚至伤人死人,在这里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不过好在事情没有升级。大概天气太热,大家连抬手揍人的气力也没有了。但村子里依然每天派人守着湖,怕被别人哄抢,每天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分发大家一天的基本用水。
  出事的那天正好是大暑,正是炎热的时日,民婶的女儿叫华华,那年刚读高一,放了暑假,孩子自然是闲不住,即便外面太阳考的空气都呈白色了,她依旧叫了另外个同学也就是尸体中的另外一人去了湖那里。
  这个湖已经存在很久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这个湖,不过像这样干旱以至几乎把湖底都露出来的时候从未有过。
  当天值班的正是刘伯。
  刘伯说他看见了华华和她同学,两人想在湖里玩玩,被刘伯哄走了,湖虽然干涸了不少,但要淹死人是足够了,再说被人看见在湖里戏耍被人看见也不好,后来刘伯困了,在休息的草棚那里睡着了。
  那天晚上,民婶就在找自己的女儿了。开始都以为去外面野去了,但等到十点多还没见人影,民婶开始着急,于是求着大家帮忙寻找,大家打着火把四处喊着。最后有人提议去湖看看。
  在湖边找到了华华的一双鞋,民婶开始哭了,虽然已不报希望,但尸体如果真在湖里大家也觉得不舒服,在这里极忌讳人死在水里的。但晚上太黑,大家只好安慰民婶,并且在派了三个水性极好的人下湖找尸体。但奇怪的事那点大的湖,居然找不到尸体,大家只好放弃,民婶也这样一直神神叨叨的,大家都不知道华华和她同学到底去那里了。
  我们所知道的事情经过就是如此。于是我和纪颜觉得最奇怪的莫过与那两个女孩当时到底怎么了,或者说她们的死因如何。
  尸体已经被运走了,所以说想知道死因恐怕要等段时间,纪颜说:“不如我们去找找当时下湖的那三个人吧。”
  我们回到刘伯家里,草草吃过了午饭,并向刘伯询问了当时下湖的几个人,还好,有两个外出打工了,剩下的一个很凑巧,就是今天早上我们遇见的哪个急着捞鱼的年轻人。
  我们这才知道,年轻人叫德贵,初中毕业就回来做务农了,他和华华还是初中的同学,不过华华上了高中后两人就生疏了,以前还是很好的朋友。
  看来他今天似乎受了点打击,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窝在家里,半坐在床上。
  “华华死太惨了,她的样子老在我眼睛边上晃悠。”德贵这样说,浑身还在颤抖,或许太熟悉的人死在面前人多少有点接受不了。
  “去年夏天你下湖去捞华华了?当时湖应该比现在小多了啊,怎么会没看到?”我问德贵。
  “别提了,那次差点吓死我了,和我同去的两个也吓的不轻。”
  “哦?说说,到底怎么了?”纪颜皱了皱眉头,般了个竹凳坐到他旁边听他叙述。
  “那天民婶几乎急疯了,死命拽着我衣服,求我赶快下去,当我们跳下去就觉得不对劲。”
  “是不是觉得湖水非常冷?”纪颜插话问。德贵停了下来,打量着纪颜。“你怎么知道的?是啊,虽然湖水会比外面低几度,但是那水也太冰了,扎骨头,好象只有几度一样。我们冷的够呛,但还是在里面找了起来。我往湖中心找,他们两个则往两边。
  他么看见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在往下潜的时候感觉四周越来越暗,不过还是看的见东西,湖水相当清澈,但四周根本没有华华的影子,我们几个上去换了口气又继续找。
  我感觉越往湖心游就越冷,当我想放弃的时候,我耳边隐约听到了什么,我停了下来,的确,我听到了华华在喊我的名字。
  当时我应了一声,但四周根本没她的影子,声音变的非常弱了,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加上气也不够了,就往上游,这时候脚感觉被什么勒住了,回头一看是只人手。”
  “人手?”我和纪颜惊讶的齐声问。
  “是啊,我也吓个半死,那手不知道从那里出来的,不像是断手,就好象是从黑暗忽然伸出来一样,这时候我死命往外拉,手的力量并不大,但我把吓个半死,慢慢的我居然把手从那种黑暗里拉了出来,但只有一些,不过我足够看清楚了,那是华华的半边脸。
  我只看的见她半个身体,另外半个就像她站在了黑夜里一样,她央求的看着我,神情很可怜,嘴巴半张着,我听不见她说什么,但从嘴形看的出在喊救我。
  这时候我已经快憋不住了,我不停的想把脚抽出来,蹬了几下后,华华放开了,我看见她又重新被拖了进去,很快就完全消失了。我顾不的惊讶了,因为在不上去我就会憋死在湖里了。后来上去后我没告诉任何人,这种事告诉别人也没人相信,我推说湖里什么也没有,另外两个上来也说没发现。后来我瞒着他们去找了个道士帮我做法驱了下邪,也就慢慢忘记了,早上听说有鱼从湖里出来就拿着东西想去装点,这不遇见了你们,但我没想到华华的尸体居然浮了上来。你们知道么,当是我看着她的脸我几乎快崩溃了,我马上想起了她抓着我的腿要我救她的样子,她会回来找我么?会么?”德福忽然掀开被子,两手抓着我的肩膀大声问道,我被他问傻了。纪颜赶紧按住他,并用手掌盖住他的眼睛,扶他躺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一点事也没有,深呼吸,深呼吸,尽可能的放松。”德福慢慢平静了下来,躺在床上。
  纪颜把我拉出来。“会潜水么?”他忽然问道。我答道:“会游泳,不过潜水没试过。”
  “应该还行吧你,以前抓水猴的时候你不是很厉害么。”纪颜笑了起来,然后看了看时间。
  “一点钟,阳光不错,这个时候下去最好。你回去准备下,十五分钟后来湖边找我。”说着自己走了,我还来不及说话,只好嘟囔着先回刘伯家,不过问题是德服是夏天下去啊,现在可是冬天啊。真要命。
  现在的空气的温度大概6度,我庆贺自己还在南方,拿了瓶当地的土产白酒和一条宽大的干毛巾我来到了湖边。刘伯和母亲在聊天,我以想回归自然决定冬泳的借口拿了上面说的东西,然后步行到了湖边,刚好十五分钟。现在和早上的情形刚好相反,空旷极了,只是还能看见几条鱼挣扎着跳上岸来,然后活活晒死。
  我小心的避开死鱼,看到了站在前面的纪颜。他笑了笑。“拿这么多啊,还拿了白酒?”
  “喝点御寒。”
  “别直接躺了。”说着他开始脱衣服。我也把外套拖了,那个冷啊,每脱一件跟受刑一样。没多久我们呢就像两个香肠一样站在寒风中了,我使劲罐了一口,好辣,土产的酒似乎度数不低。
  纪颜到像没事人一样。“你不冷么?”我问到。
  “没事,我以前经常冬泳。”他活动了一下。我们稍微活动了一下,进水了。刚进的时候真是痛,是的,不是冷,是痛,感觉象割肉一样,而且明明难受还得往下游。刚进去的时候生不如死,过了会酒力上来了,加上也麻木了,稍微好点了,纪颜在前面,我在后面。湖里面到处漂浮着死鱼,有的差点碰到我脸上,水里面已经有一股很难闻的气味了。一片死气。几分钟后我们浮了上来。
  “不行,温度太低,这样潜太很难到湖心。”我喘着气说。纪颜也说这样太勉强了,毕竟现在的湖不比夏天干涸的时候。我们决定先上去,看能不能找到有关部门借到一套潜水的专业装备。不过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别说这里了。我们决定先回去,搞两套潜水服,顺便也打听下华华的尸检结果。回去坐车的路上纪颜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在想什么?”我问。
  “没什么。那么多鱼跳出湖面仿佛在逃避什么一样,其实出湖它们也是死啊。”纪颜回答。
  “那不一样的,有时候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亡也是件好事。”
  “自己选择死亡的确要比掌握在别人手里要好的多。”纪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就没说话了。回到城了,我们就赶到一个潜水用具专卖店,这个店是一个潜水爱好者俱乐部投资开的。当然,我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配备了最基本的一套,包括面镜,蛙鞋,潜水衣,氧气瓶,气压计和深度计如果说潜水装备中最重要和最贵的装备,那么非呼吸调节器莫属了。它的作用是将气瓶内受压缩的空气降压成我们平时呼吸的空气。并确保只有当潜水员吸气时,空气才会从呼吸调节器中放出。其中一级头是直接和气瓶相接,二级和备用,还有仪表全部接在一级头上,当然,还有两个水下照明灯。





  好家伙,这两套装备买下来居然要五千多块,还好我们和老板商量了下只是租界一天,不过他还是很不情愿的收下了我们的押金,并且叮嘱千万不要搞坏了,我们点着头走出了商店。尸检报告最晚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出来,所以我们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回到了那个湖,我们等到水温最高的时候才下去。
  下去前纪颜在我腰上栓了根绳子,以备不时。穿了潜水衣的确好多了,比起昨天裸泳简直差别太大了,虽然还是冷,不过已经可以适应了。瓶子的氧气足够半小时之用,我们往德福所说的湖心游去,这时候整个湖里面已经看不到活的东西了。深度计慢慢显示我们在大概十四米左右,这个湖估计不会超过二十米,我们很快可以到湖底看看到底有什么。纪颜把拇指向下指,做了个下去的手势,我们加速下潜了。
  越往下越暗,而且旁边的声音越来越刺耳,仿佛哀鸣一般,我奇怪这里怎么能听见声音。湖水的温度也急剧下降,已经只有3度了。
  深度计还在显示,但我和纪颜依旧在下潜,似乎这个湖底根本就深不可测。
  超过二十米了,但根本没有见底的意思。氧气已经用去三分之一了,我稍微停了下来,打开了照明灯,灯光很足,我看见纪颜也停了,我在想到底要不要继续。纪颜也往着我,然后又往下去了,我无奈摇摇头,知道他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的。
  三十七米了。我无言了,纳木错咸水湖最高深度也才三十七米,但现在这里却还可以下潜,难道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灯光照开的地方不多,像黑雾一样,不过仍然可以看见纪颜一直在往前游。终于,到四十米的时候,纪颜停下了。我看见纪颜没有在动了,他居然做了个上去的手势,的确,我们的氧气恐怕无法支持到返回了。回头的一瞬间,我好象感觉上顶上有什么东西正飞快冲下来。
  我下意识的把灯光照过去,并转过了头。我面前出现的是一张人脸。德福的脸。那脸明显毫无生气,和华华的尸体一个样子,最令我吃惊的是他还正好对着我的脸,我们两个几乎鼻子贴到鼻子了。灯光照射下的他显的更加狰狞,我慌乱的想闪过去,但他下来的速度非常之快,我被他撞到了,而且飞快地往下坠落。旁边的深度计还在往上跳着数字,德福像一颗导弹一样顶着我往下坠落。我心想这下完了。这时候腰间一紧,接着一阵拉拽感,我好不容易把德福移开掉了,然后趁着氧气瓶不多的剩余时间往上去。还好这根尼龙绳救下了我。
  我回头看了看德福,他就那样像秤砣一样沉了下去。氧气用完前我们终于浮了出来,能再次看到阳光感觉真好,这里和刚才水下根本是两个世界。
  等我惊魂未定的做在房间里,我才想起来问纪颜。纪颜擦了擦头发,对我说:“德福死了,和华华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那湖底居然那么深?”我端起杯热茶,咕咚喝了一口。
  “那不是湖底,或者说不完全是湖底,去年华华遇见的应该是类似的事,不过当时可能她正好被卷进去了。这种湖被称为双界湖。”
  “双界湖?”我不明白了。
  “我们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往往存在很多的连接点,这些连接点是移动的,而且是没有任何规律,只要它出现,如果旁边有生物的话都会被吸进去,像黑洞一样,然后等待着下一次又再次吐出来,你听过龙卷风么,龙卷风在这个城市卷起的东西会下到另外一个城市里去,例如硬币雨之类的。”纪颜继续解释道。
  “我明白了些,但德福呢?”
  “他那个时候就本应该被吸进去了,不过他应该是刺激过度然后在我们下来之前就投湖自尽了吧。或许一段时间后他的尸体又会再次在什么地方浮现出来。”
  “那是不是以后这个湖都会这样?”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会移动,人体突然消失的事情有很多,甚至包括几百上千人,抗日真正的时候不是有一支曰本部队突然一夜之间完全消失了么。我估计他们遇见了连接之处了。如果我们当时一直下去的话就算氧气用完也到不了底的。”
  “底下到底是什么?”我把茶喝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纪颜擦净头发,把毛巾搭在头上,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若干年后我们都会知道,不过反正现在还不是时候。”
  华华和她同学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没有任何伤害,也不是溺死。医生只好说属于急性心脏麻痹。
  很可惜,潜水服在归还的时候老板还是发现了小小的损伤,好说歹说,还是陪了点钱,不过他要是知道我们穿着去了那里的话,他恐怕就不会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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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夜 魇术

  “唐贞观末年,长安妖气纵横,多方术士集结于城,设坛做法,以至民心恍惚,民智钝结。唐太宗斥之为魇胜之术,并下令废止,其法列入唐律。”我停了下来,放下书,难道真有魇术么?从湖里回来纪颜通知了当地的村民,不要在接近那个湖了,湖里的鱼大都死尽,除非发现湖中可以重新有活物生存。这几天比较忙碌,大家见面也少了,每次约落蕾想出去吃饭却总被已工作繁忙为借口拒绝了。马上就要圣诞节,或许那天她应该有空吧。
  手头的工作已经忙完,伸了个极长的懒腰。下午有些时间,大家可以聚聚吃个晚饭,说起来也有日子没看见李多了。刚想到这里,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编辑同志,天气这么冷,晚上我们约上纪颜哥哥和落蕾姐去吃火锅好么?”她的声音依旧俏皮,又让人听了就为之一笑的感觉。我问她是否已经告诉了落蕾,她说已经说了,落蕾也有空,这下听了就是心头为之一震了。挂上电话,坐在电脑前期盼着早点下班。
  虽然觉得时间走的很慢,但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我拿好衣物,去接落蕾,顺便和她一起去季季红。这个火锅店是当地最大最有名的了,冬天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吃吃火锅聊聊天,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到的时候纪颜和李多已经在了,互相寒暄了一下,李多高兴的摸着自己的耳朵,指着对我说:“你看,我又加了两个耳钉。”我一看,果然小小的耳朵上扎满了耳洞,几乎快连成一线了,我摇头苦笑。或许她所追求的我实在难以理解。到是纪颜无置可否的看了看,又接着点菜去了。李多有些不悦,但很快吃的上来后火锅的蒸汽又把她不高兴全熏走了。落蕾显的有点疲惫,话虽不多,但看的出还是非常高兴的,和李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吃到一半,便聊了起来,我想起那个魇术,问道:“魇术到底是什么啊?有什么用么?”纪颜正把一片雪白的涮羊肉夹起来,听到问话便放下筷子。
  “魇术是有的,古时有时候指的是那些江湖艺人的表演手法,也就是魔术,但也有人说魇术是妖术或者邪术,野史中记载说康熙皇三子胤祉揭发当时的大皇子胤禔利用喇嘛的魇术,对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康熙的二子胤礽实施了魇术,指使其心智大乱,结果被康熙废掉,不过这都是传言。其实在我看来后来的魇术很可能是一种比较高级的催眠术。”纪颜说完想在去夹那快羊肉发现已经被李多吃掉了,李多还朝他做了鬼脸。纪颜只好无奈得又去涮一块生羊肉。
  “后来的?”我问。
  “是的,魇术起与殷商盛行与唐,然后慢慢衰败了。”果然和书中记载的一样啊。
  “那你又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魇术呢?”落蕾忽然问了一句,纪颜被问住了,还真是少有呢。他笑了笑,不做回答,这下到是李多急住了,不停的拉着纪颜袖角。
  “说啊,说啊,有没有呢?”
  “怎么说呢,我也是从上一辈那里得到过一些关于魇术的传说,我的祖父对这些方面都非常有研究,但也仅仅限于研究而已,因为他认为有一些东西是人力无法去涉及的,当然,我的父亲并不这样认为。”第一次听到纪颜说到他父亲,我们都很惊讶,他极少提及他的父亲的事,即便是李多,也只是偶尔见过纪颜的父母两面。大家都放下筷子,听着纪颜叙说,旁边虽然人声鼎沸,但我觉得似乎这一桌被隔开了一样。
  “那时候我父亲比我现在还稍年长一些,他对这一类东西很感兴趣。魇术就是他当时极力寻觅的一种。虽然从我的祖父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魇术的来历和基本知识,但这些远远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做了个让我祖父非常生气和担忧的决定。那就是去寻找魇术的真正传人。他并不知道,他这个决定会给他带来多大的转变。
  但是要寻找一个已经消匿一千多年的术谈何容易,甚至现在到底存不存都是个问题。父亲当时像学校递了张假条,请了一学期的假期,功课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半年对他来说是个预算,如果不够他需要先回去修满学分,在继续去探讨,就这样来来去过了快两年,不过他居然还是如期毕业了。
  在毕业后他终于找到了一点端倪,多年的追寻的目标终于有了结果。父亲了解到在河南,也就是殷商朝以前的统治中心朝歌附近生活着一个奇特的氏族,全部由女性组成,她们居然掌握着最古老的魇术。父亲决定去看看。




  那年是一九八二年,父亲独自一人风尘仆仆的来到河南省淇县。作为曾经的一国之都城,已经没有了数千年前的雄伟壮丽,但父亲说,他一来到这里还是感觉到了那无法磨灭的震撼感,无处不在的但有说不清楚是真是假的古代遗址时刻提醒着来到的陌生人它的价值。父亲在这里逗留了一天,就开始寻找那个传说的女性氏族。
  据说,真正的魇术发源来自于太古时代的女性祭祀,在父权尚为形成的时候,女性占据着主导地位,祭祀这种神秘的仪式都掌握在女性手中,那时候巫,男巫称觋,觋是巫字的从属词,可见当时女巫的地位。所以真正的魇术只能由女性使用和传承,这也是为什么父亲相信这个女性氏族掌握魇术的原因。
  但他在淇县周围寻找了很多天都毫无头绪。直到有一天,当地出现了一件非常奇特事件。
  一位上了年纪的村民得了一种怪病,父亲觉得好奇,便立即来到患病村民的家里。”纪颜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然后接着说:“后来发生的事我觉得还是用父亲自己的亲口叙述比较好。(以下是以纪颜父亲的口吻)
  “我来到了那位村民的家里,那是当地最简陋的民房了,是那种用简单的泥土混合着草木搭建的,到处都是脱落下来结成一片一片的墙皮。感觉上仿佛随时会坍塌一样,但毕竟是感觉,这些房子还是伴随着使用者经历了很多风雨的。
  住在这里的老人姓鲁,旁人都叫他鲁四爷,他参加过抗日战争,不过他是国民党的士兵,在解放战争的时候被俘又加入了解放军,经历文革后老人却仍然孤身一人,还好他平日待人平和,大家都把他自家的长辈看待,所以,鲁四爷的房子里现在正围着很多人呢。
  我慢慢的走到人群边,虽然他们很快发现了我并不是村子里的人,但在知道我是来看望鲁四爷的时候还是非常友好的让我进去了。房子里面不大,但却非常干净,几件简陋的家具到收拾的井井有条,但非常暗,不过借着白天的阳关还是可以看见躺在那张破旧的竹床上呻吟的鲁四爷。
  如果猛的看见他的话恐怕真会吓一大跳,他的头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红色气球,头发一根根直立着,像被刮了一些毛的刺猬,本来应该布满皱纹的额头反倒变的平滑凸起了,到处都是鼓胀突起的青筋,眼睛也合不上,充血如同红色玛瑙样的眼球几乎都快涨出来了,
  “大概多久了?”我走了出来问旁边一个穿着得体,戴着眼睛皮肤白净的年轻人,年轻人被一问似乎略有不快,但还是一字字的说:“我叫白杨,是这里的组织干事。”我也有些好笑,心想又没问你是谁。
  “我只想知道鲁四爷这样多久了。”我不客气的顶了一句,白杨的一张白脸有些发红,他推了推眼镜,稍微克制了下。
  “快一礼拜了,开始只说头晕眼花,接着便开始头痛,去县医院查了,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对了,你又是那位?鲁四爷的亲戚么?”白杨带着挑衅的问道。我懒得搭理他,鲁四爷的症状和传说里的魇术的一种‘血冲’发作的特点很类似,大量的血积蓄在脑部,开始不会有太大反映,甚至很容易被理解为高血压,但时间久了就很危险了,现在他的情况很不好,只有先暂时放血在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血?”我不解问。纪颜说:“放血其实是一种中医疗法,对一些病痛有缓解作用,中世纪前也是最主要的医治方法,当然,它不是万能的,而且不能乱放,要从特定的穴道,还要注意放血的数量,时间等。”纪颜解释完,又接着往下说。依旧是以他父亲的人称。
  “还好我曾经研究过针灸,不过以我的医术恐怕顶多只能让鲁四爷暂时恢复下神志,不过应该够我去找找病因了。我拿出自己带着的银针,这本是怕在旅行中发生意外自救用的,没料想居然派上了用场。
  头部的放血非常讲究,我先让大家把鲁四爷般出来,天气不错,晒下太阳可以帮助血气运行,是放血更有效率。大概十分钟后,般入房间,鲁四爷现在的状况血管很脆弱,不适合用切斜静脉的方法,所以我只好以消毒的银针刺他头部和颈动脉的方法。头部及颈部放血部位有二十一处:金柱脉一处、银柱脉一处、枕骨脉二处、囱门脉一处、小尖脉二处、喉脉一处、舌脉二处、面颊动脉二处、眼脉二处、鼻尖脉一处、耳脉二处、颞脉二处、齿脉二处。银针数量不够,我只好依次扎下去。
  由于比较烦琐,大概忙了有两个多小时,放出了两搪瓷碗左右的鲜血,因为怕他年纪大失血昏厥,还特意准备了鲜牛血,以及凉水和绷带。不过效果很不错,一切都很顺利,鲁大爷的头部一下就小了很多,人也慢慢恢复了知觉,没有充血的症状了。大家非常高兴,纷纷过来感谢我,当然我知道,除了一个人,那就是白杨,他已经不见了。
  鲁大爷还非常虚弱,我让大家帮我做了些活血补血的食品,又过了一小时,他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大概几天前,我在做饭的时候就发觉有些不对了,但当时并没多在意。”鲁四爷慢慢说。
  “做饭?”看见鲁四爷好转了,邻居们都散了,现在只剩我和鲁四爷在,他先是对我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我询问他最近有什么异常情况么。
  “是啊,我感觉眼睛一阵疼痛,然后看东西都是血红色的,像罩了块红布,后来休息下又好了,但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而且经常做梦。梦中老是看见一个年轻的的女子,带着一个古怪的面具,但却能看到她右手拿着一条两尺多长的青蛇,站在那里。旁边似乎还有很多赤裸上身的男的,也带着面具,跳着奇怪的舞蹈,口里都说着我听不明白的话。每次梦醒后头的疼的厉害,而且脸都红的吓人。“鲁四爷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脸。




  我一听,脑子里忽然想到了《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着‘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难道鲁四爷真的是中了自己辛苦寻找的魇术才患了‘血冲’?
  放血只是治标的办法,不到三天,鲁四爷马上会又犯病,而且会更厉害,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会导致眼球爆裂,五官流血身亡。我时间不多,必须找到使用魇术的人。
  有记载,用魇术加害对方,一般都通过梦为介体,看来果然是真的,而且使用着不会离这里太远,只要在附近搜索下应该会有点收获。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四下到处打听又没有遇见过奇怪的女子,但毫无进展,时间很快就到了夜晚。
  由于暂时治好了鲁四爷的怪病,我受到了大家的热情款待,在一户比较富足的人家里,我向他们询问这里是否曾经有过什么怪人或者怪事,但他们想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最后一致说村里最怪的就是白杨父子了。
  “白杨?“我喝下一杯老乡自酿的米酒问道。
  “是啊,你不是问我们这有什么怪人么。我觉得他两父子恐怕是最怪异的了。”一个很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神秘的说,旁边的人也随声符合着。
  “是啊是啊,他们父子大概是二十年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不过还算比较本分,虽然我们觉得奇怪,为什么孩子娘不见了,但究竟是人家私事,只是我们背后会议论些。”另一个长相憨厚的大叔嚼着一块大肉说。
  “这也算不上什么奇怪啊,螺夫很常见啊。”我随口答道。他们见我不在意,又着急的说:“当然不算什么,不过他们两父子,尤其是白干事的爹,总是蒙着脸,而且据说有人听过他说话,细声细气的,跟个娘们一样,很少出门,也不知道他到是这几十年怎么把白干事养大的。到是白干事还算有点出息,高中毕业后来村子做了组织干事,工作还行,就是对人接物差了点,总爱摆谱,喜欢装样。他读书的时候没少受大家照顾,毕竟他是我们这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了。”刚才的大叔喝尽一还碗米酒,痛快的打了长长的酒嗝。我暗自记下了,不过今天天色不早了,好客的老乡招呼我住下,我决定第二天就去白杨那里看看,或许能有点什么收获。
  第二天我按照他们的指引来到了白杨家,我特意等他出去上班才过去拜访,原因很简单,实在不想看见他那张脸。
  白杨的家并不比鲁四爷家要好多少,不过到底还是干事,虽然旧,但不破,河南季节变化极大,雨季丰富,而六月份后阳光照射又很强,大多书的砖瓦房子在冲刷暴晒后都变成泥墙,到是白杨家似乎是用石头堆砌而成。非常光滑。门到是木制的,上面还有已经发白的门神贴图,不过都掉的差不多了。到是周围这么大一块地就白杨家一户,看来他们父子是不大喜欢和人相处。
  我在门外喊了几句有人么,过了许久,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但只开了一部分,刚好够一脑袋进出,我正疑惑怎么没人,于是弯下腰把脑袋凑过去想看看,结果一双眼睛刚好从里面对过来,我和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眼睛对着眼睛。
  我没见过那种眼睛,或者说眼球跟恰当,以至我当时呆滞了几秒,但我很快意识到自己在这样看下去会有被催眠的危险了,立即直起身子,逃离了对方的眼神。我几乎不敢相信,因为那眼睛的瞳孔是细长型的,像什么动物一样。
  “您是白大叔么?”我友好的伸出手。里面的人恩了一句,但还是没有出门的意思。我站在外面很是尴尬,只好再次和他解释。
  “我想和您谈谈,不知道是否可以。我是白杨的朋友。”虽然我不想这么手,但看来这为大叔不是很友好。果然,他似乎有点相信了,把门打开,并招手示意我进来。(其实想想那时候的人还是比较朴质的,要换了现在陌生人怎么敢随意让进来,纪颜语)
  一进去,他就把门重新带上,然后居然点着了一盏煤油灯,外面可是阳关灿烂啊,居然在里面点灯,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了,他害怕太阳。
  即便在这里他依旧用白色的围巾包者脑袋,只留了双眼睛露在外面。他的头顶没有一根头发,但却长着粗糙不平像鳞片似的皮肤,我没多看屋子里面到不像两个大男人居住的一样,非常干净整洁,里面的木桌上摆着两副碗筷,看来他没来得及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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